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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白雨

    从午后到夜间,也不过一个时辰,夜间,借着月光才堪堪看清道路,正在城玥欣不知所措之时,一丝光亮朝这里靠近,紧接着是更多。

    城玥欣看到来人,很是震惊,震惊过后只剩下了委屈,潇筱见此立马安慰起她:“没事,没事,我们都来了不是吗?”

    潇筱观察到城玥欣的情绪低落,又看向了她的手腕,发现少了个镯子。

    “哎呀,没事,那镯子本来就是拿给你保命的,活着比什么都好,碎了就碎了,碎了代表着碎碎平安,我们的小玥欣定能平安的长大。”

    ……

    “唉,师父,你这就有点偏心了。”旁边的叶柳雪开口道。“我前面弄坏了一个手镯你心疼的跟那是你亲闺女一样。”

    一路上众人吵吵闹闹,带着城玥欣回到了十三宗。

    一觉安稳,直到第二日,城玥欣起来后觉着外面吵吵嚷嚷,出门查看,瞧到了被抬回来的白雨,身上多处伤痕,衣服被血迹渗透,已然没有了生气。

    饶是做过准备,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涌起悲伤,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饶记得五岁那年,还有几个月才满六岁,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也是她被送往十三宗的那年。

    十三宗,十三峰齐聚一堂,商议着城玥欣归到哪一峰,最后元溪安出言将城玥欣收为亲传。

    元溪安将城玥欣带去主峰,让她在院里先玩着,他要去弄个东西,一会儿就回来,城玥欣坐在石桌旁,这时白雨走了进来,瞧见了一孩童坐在石桌旁,很是好奇。

    于是走到石桌旁,起了逗她的心思:“你谁家的小孩儿?”

    城玥欣懒得理他,转身背对着白雨,恰好这时的元溪安也走了出来。

    “师父,这小鼻嘎是你小孩儿?”白雨指着背对着他的城玥欣问道。

    听此元溪安踹了白雨一脚:“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白雨围着城玥欣转了一圈,五岁的城玥欣瘦瘦的,却白白嫩嫩,面色红润,城玥欣看着围着他转的白雨,顿时觉得白雨脑子有病。

    看完的白雨附在元溪安的耳旁,问道:“她家里的人是不是虐待她,不给她吃饭?怎么这么瘦小。”

    “你知道她姓什么吗?”

    白雨摇了摇头,随后顺着元溪安的话问道:“不知道,她姓什么?”

    元溪安道:“姓城。”随后又道:“每天天材地宝供养着,这也算虐待的话,我也想要。”

    “你受不起。”白雨怼道,不出意外的又被元溪安踢了一脚。

    “她叫什么?”白雨问道。

    元溪安想了想,,随后挠了挠头:“唉?长公主叫什么名字来着?等等,我忘了,国师他也没有说。”

    “我叫城玥欣。”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那个,我只是还小,不是聋子,你们的悄悄话说的真小声,小到都吵到了我的眼睛。”

    “你会说话那你刚刚怎么不跟我讲话。”白雨坐到了城玥欣的旁边。

    “你太傻了,跟你讲话怕被传染。”城玥欣道。

    “?”

    “小孩子就是麻烦。”白雨道。

    “从今起她就是你的师妹,你最为年长,由你照看。”元溪安对白雨说道。

    “我不要,小孩子麻烦的很,幼稚且聒噪。”白雨退到了一旁,随后伸出手:“给些银钱。”白雨对元溪安道。

    这时的元溪安很是疑惑:“要银子干嘛?”

    “给师妹买些东西。”

    听罢元溪安拿出钱袋子交给了白雨:“合着你小子在这儿等我的?”随后元溪安又把白雨拉到了一旁咬耳朵:“趁她小,多坑点她的银钱,一个铜板是坑,一两银子也是坑,能坑多少是多少。”

    听罢白雨问道:“真的假的?”

    “真的,快去。”

    随后白雨走到城玥欣身旁,不等城玥欣表示些什么,直接一把薅过城玥欣将她带出了宗门。

    ……

    “玥欣。”

    “小师妹。”

    “莫慌,有师兄在。”

    “犯错了改就是,莫慌,师兄替你担着。”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最喜欢的东西。”

    “前几日外出为你带了些礼物,一个手链,不过你有了潇峰主送的镯子。”

    “叫声大师兄,凡事都可为你摆平。”

    “玥欣。”

    “小月牙。”

    “平平安安……”

    ……

    “师兄。”

    “白雨。”

    “白大师兄。”

    “大师兄,想吃糖葫芦了,下次回来记得给我带。”

    “大师兄,快救我,礼 管 要拉我去刑堂受刑。”

    “白雨快点过来救我,师父要打我。”

    “师兄,我不小心惹了祸。”

    “师姐离我而去,你可别离我而去了。”

    ……

    这几天,城玥欣一直在处理白雨的事情,最近几天,心情复杂,经常在院中发呆,不是望着月亮,就是望着星星。

    她经常喜欢在夜晚赏月看星星……

    其实,并不是经常,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为何如此?

    因为某人的一句谎言,那个某人就是同涯羌,她的师姐,一个她最喜欢的人。

    那时,同涯羌告诉城玥欣,说,月亮与星星可传达思念,无论多远,哪怕是在天边,哪怕相隔万里,哪怕那人已故,只要心中默念所思所想,将思念放在心尖,望向星星与月亮,它们便会为其传达。

    即便后面她知道了这只是个谎言,她依然如此,因为她在自欺欺人,也是因为她只愿向它们诉说她的思念与委屈。

    叶柳雪与潇筱躲在暗处观察着城玥欣,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元溪安与白雨常在的地方,他们也喜欢在那里“偷窥”城玥欣发呆。

    叶柳雪压低声音,问道:“师父,怎么办啊?她不哭不闹,每天就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赏月。”

    潇筱摇了摇头,随后示意叶柳雪不要讲话,只见城玥欣指尖轻点茶水,开始在桌子上作画,可那画却没有样子,一团乱麻,似乎也诉说了她现在的心情。

    城玥欣想起他们所讲的故事。

    那日,城玥欣见白雨心情不好,独自一人喝着酒,询问才得知,那天是他弟弟的祭日,白雨的尸身被抬回来的那天,也恰好是他弟弟的祭日。

    白雨与城玥欣讲述了他和他弟弟的故事。

    那年他七岁,他的爹娘被失控的烈马踩踏而死,官府的人将尸身送回。

    他的爹娘,年轻时混迹江湖,不知怎的就看对了眼,后来相伴终生,他们出事的那天,交代了他许多事,随而匆匆离去,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然身死,只剩下两具冰冷的尸身,那时他的弟弟才不过五岁。

    也是那时,懂得了钱财的珍贵,白雨将白父白母留下的钱财埋了起来,以防别人抢了去。

    没过多久又拿了出来,带着白文东躲西藏,他也不知为何,总有人提着剑想要杀了他们,白雨习过武,可那时的他只能堪堪自保,别提还要保护一个白文了,所以只能带着白文东躲西藏。

    白雨经常去打零工,因为是零工,所以跑的时候好跑,起初没人愿意收他,直到后来,因为他什么脏活累活,别人不要的活都能干,所以别人也愿收了他。

    就这样过了几年,直到他13岁的时候,仇家来寻,他的弟弟为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剑,最后说的那句话经常在他脑海中回荡,这件事已然成为了他的心结。

    他想要报仇,不仅是为了他的弟弟,还有他的爹娘……

    ……

    不知何时,城玥欣堪堪睡下,梦里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白雨。

    看到白雨的那一刻,积攒的所有情绪顿时爆发,白雨瞧着城玥欣的模样,想要伸手为其擦去眼泪,却怎么也碰不到她,白雨只能无奈的笑了下。

    城玥欣自己抹了眼泪:“不是,你有病吧,你都死了,还出现在我梦里干嘛?”这时的城玥欣还不忘怼白雨几句。

    白雨见城玥欣这般,随后道:“有什么好哭的,把眼泪擦擦。”

    城玥欣听话的又将眼泪擦了擦,白雨笑看着城玥欣:“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此行本就有来无回,不是早就让你做好准备吗?”

    “明明还有更好的法子,你就是不要……”

    “愚蠢至极。”

    “早知道就不听你的……”

    城玥欣还没把话说完,便听白雨开了口:“你不是说过,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你不拦着吗?”

    “你再如此,你的师姐在天上就要急得团团转了”

    城玥欣没有理会白雨说了什么。

    “你早前就告知过我,你对此甚有把握,我将此记在心里,可你后面又说有来无回,我只当是一句玩笑话,你让我做好准备,我也往最坏的打算去想了,可我始终觉得你甚有把握,定不会死。”

    “那个玉佩并不是我买的,是我在还阳的十三宗找到的,我让你佩戴,关键时刻可以保命,我提醒过你,可那玉佩完好无损的握在你手里,我去查看你尸身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你手里握着的玉佩我是什么感受吗?明明可以活着回来,可你偏偏不要,偏偏要变成鬼魂埋在土里。”

    “白思雨!你简直愚蠢至极!”

    这是城玥欣第一次叫他的这个名字,不过却是在梦里,他的父母死后,就没人再叫过他的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也只有三个人知道。

    白雨就默默地听着城玥欣骂他,不作答,城玥欣也意识到,这里不过是梦境,她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城玥欣长叹一口气,决定不再讲话,再看白雨最后一面,忽的白雨化作白烟,随风而散。

    外面一阵猫叫声响起,城玥欣从梦境拉回现实,洗了把脸,走出门,瞧见一只雪白异瞳的猫,白白胖胖的,定是别人精心喂养才变得如此。

    城玥欣在院中逗着猫:“你是谁家的小猫?好胖啊。”

    这时潇筱也来到了院中,那小猫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潇筱的脚边蹭着潇筱,潇筱笑着弯腰抱起:“真重。”

    “潇姐姐,这是谁养的小猫?”城玥欣问道。

    潇筱顿了一会儿,答道:“我养的。”

    不知过了几日,城玥欣才开始出门走动,这日,有人来找城玥欣,城玥欣看向那人,一时想不起来,但觉着熟悉,似乎见过。

    那人附在城玥欣的耳旁说了些什么,城玥欣面色凝重,随而找到了潇筱,不打弯道,直奔主题:“想问你借些人。”

    潇筱喝着茶,听到这句话后放下茶杯,面露疑惑之色:“干嘛问我借人?你现在是宗主,十三宗的人不随你调动吗?”

    看城玥欣正欲开口,潇筱又道:“无论是私事还是宗门之事,直接拿着令牌去总堂就好。”

    城玥欣去总堂调了二十人,带着人直往南门,路上一群人,甚是引人注目,城玥欣问向旁边的人:“你确定这样?”

    那人用力的点了点头:“给人撑腰,这样有面子。”

    “可是这样好尴尬,想找地缝钻进去。”城玥欣道。

    后面有人开了口,道:“宗主莫慌,前任宗主每次救人,撑腰都是如此,众人早已习惯。”

    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南门,城玥欣看向上面的牌匾:“怎么会有门派起这样的一个名字。”

    城玥欣看向守门的弟子,言道:“去通报,就说十三宗来要人。”

    二人进去后将大门紧闭,久久不出来,城玥欣向后招手:“南门待客之礼,我等受之不起,踹开。”

    踹开门后,直奔地牢,城玥欣看了阻着他们的人,笑着叹了口气,随后收起笑容,对他们道:“将地牢踏碎。”

    一路冲了进去,见有人施刑,城玥欣将牢门推开,那些人看到城玥欣皆是一愣,有人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不知什么风将殿下吹了过来,这里不干净,殿下还是去外……”

    没等那人说完,城玥欣便道:“门难堪,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城玥欣到椅子旁坐下。

    “十三宗与各门各派立的规矩,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城玥欣笑着,手指轻点桌面,莫名的给人一种压迫感,也是这时,有人去给夏道玲喂药。

    “需要我提醒你吗?”

    “醉月,提醒一下他们。”城玥欣道。

    听罢醉月言道:“十年前,十三宗与各门各派立了个规矩,为期一百三十年,凡事十三宗的人,无论犯错与否,都要交换于十三宗,罚轻罚重,核实后由十三宗定夺。”

    “一百三十年,如今不过才十年,就有人将这约抛至脑后,唉。”城玥欣站起了身。“知道你瞧不起我,也瞧不起如今的十三宗……”

    听到这句话,门难堪一阵惶恐,这么大一顶帽子戴在他头上,他着实受不住,若是瞧不起城玥欣,便是瞧不起皇室,若是瞧不起十三宗,那么连与十三宗合作,附属的宗门都瞧不起,这顶帽子,他可不敢戴。

    “还不放人,等着我们亲自放?”城玥欣挑眉,听到这里,门难堪是一点都不敢怠慢啊。

    城玥欣协着众人离去,走了几步,忽的回头:“再有下次,我便将你们南门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