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番愤慨之言，张渊非常满意的点点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石开是个不畏权贵的正直之臣呢！
此刻的石开，也大有几分破釜沉舟之感！
话音落下，文帝就便陷入到沉思当中，微微蹙起眉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听着石开的声音回响在御书房内！
石开说完，却见着文帝巍然不动，他下意识看了张渊一眼，却见着张渊也是面无表情，不知为何，他心中咯噔一下！
“说得好！”
一道声音，突兀由远及近的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略显沉稳的脚步声，然后就见着周恒面带平和笑容的走了进来，不卑不亢，反倒是有种气定神闲，就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文帝脸上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笑容，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轻轻咳嗽一声，调整了一下表情！
王世规瞅着周恒，不由得眼前一亮！
张渊微微蹙起眉头。
而石开见着周恒大步迈入御书房内，不知为何，他内心陡然升起一抹寒意！
“参见父皇！”
在朝臣面前，周恒还是按照礼法，恭恭敬敬给文帝磕了一个！
文帝嗯了一声，说了句‘平身’后，又道：“小六，你刚才所言何意？”
“说得好？他哪里说的好？”
见着文帝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步入主题，周恒心想，这局稳了！
他慢悠悠的起身，继而俯瞰着跪在地上的石开，这一瞬间周身凝聚的气场，竟然让石开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瞳孔微缩，甚至呼吸都被打乱了节奏，微微开始喘息！
石开有预感，周恒接下来的问话，绝对是奔着要他命来的！
果不其然，就见着周恒慢慢开口道：
“刚才石大人开口闭口都是大乾律法，那么我请问，作为大理寺卿的石大人，若是有人作奸犯科，亦或是杀了人，该是哪个衙门去现场处理？”
面对这个问题，石开早就预料，直接说道：“缉捕犯人，自然是五城兵马司，可是，有些特殊情况，我大理寺也可以抓捕！”
原本石开以为堵住了周恒的嘴，谁承想，周恒反而是笑出声来，道：“那好！我请问，是谁去大理寺报的案？”
石开心中咯噔一下，面色猛然一变！
张渊瞧着石开这个鬼样子，就想到了这家伙做脏事多半没经验，以至于连流程都没有完善！
先前他们只是在疑问集中在为何是大理寺亲自派兵，而不是应该由五城兵马司抓捕！
周恒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大理寺也可以抓犯人，那么我请问，谁报的案！
总不至于说你大理寺能够提前预判，早早的就派人守着了！
“我……”
顷刻间，石开冷汗淋漓！
眼见着石开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周恒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起来，他对着众人道：
“既然石开大人说不出来，那我就替大人说！”
“我让人把大理寺这三天所受理的全部案宗都调了出来，没有任何案子牵扯到三里香，所以就不存在大理寺是蹲守证据的情况！”
“其次，我翻遍了所有案宗，都没有找到三里乡的案卷来，我又让人调了五城兵马司的案宗，也都没有人报案！”
“所以我请问，三里香这个案子，你究竟是如何知晓，又如何审理的，又为何没有留下案卷？作为大理寺卿，你应该深知审案的流程！”
随着周恒每说一句话，石开的面色就愈发苍白一声，到最后，他就连嘴唇都在打颤了，双眼瞳孔骤缩，连带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陡然间冒出了很多虚汗！
“我……”
石开狠狠咽了口唾沫，就像是在瞬间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整个人一下子就萎靡起来！
不管周柏最后有没有胜利，反正他的万劫不复是已经注定了，此刻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周恒身上，忽的就想到了先前那句话，说是让他准备好棺材……
这家伙，是真的没准备让他活下去啊！
就在他万分绝望之际，张渊突然站出来，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
“陛下！六殿下没有请旨就调集五城兵马司和大理寺的案卷，此乃大大的僭越，请陛下按照大乾律法，严惩六殿下！否则任何人都敢无视律法，国不将国！”
一番话落了地，宛如惊雷般炸响！
王世规顿时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老头子是真的阴，竟然连这一条罪名都想得出来！
这种僭越的罪名，在官场上属于约定俗成了，就比如说，他作为户部尚书，应该只管户部的事情，可有些资料需要其他衙门协调的时候，他说一声，那些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如果真的要严格执行，恐怕在场官员将无一幸免！
可偏偏，这就是属于不上称没有二两重，可要是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的罪名！
大乾律法，乃大乾开国皇帝和内阁班子所创立的！
后代皇帝都得以此为准则！否则就是不尊先祖，不敬祖宗！要知道，大乾可是以孝治国的！
文帝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张渊一下子把他顶在这里了，若是真的按照律法处置，那就有些严重了，至少都得去皇家寺院清修两年，这个就类似于后宫不得干政的条例一样！
先祖的意思很明显，不希望皇子过度搅到官场漩涡之中，尤其是利用自身影响力干涉司法公正，亦或是以权谋私之类的！
毕竟……哪怕是都察院的监察百官的御史，也不敢跟皇子们对着干！当然，李清源那种的除外！
“那个……”
文帝第一次犹豫起来！
张渊的目光陡然坚定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陛下按照大乾律法治罪！”
石开内心狂喜，再次看向周恒的目光中，充满了病态般的嘲笑！
你想弄死我！
结果你自己也栽了吧！
如果可以，他现在真的好想放声大笑！
此刻，御书房内，气氛相当微妙。
突然，周恒淡淡笑出声来，继而看向张渊，“阁老，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大乾的二十四衙门以及六部，只有皇帝和衙门主官，才能够随意调动！”
张渊点头，目光些许阴鸷，就好像在说，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准备狡辩！
周恒咧嘴笑道：“我要是说，我是替父皇办事呢？”
张渊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六殿下，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而且，假传圣旨，这可是要砍头的！”
“我提醒你一句，每道旨意，宫中的档案库都有备案！你若是乱说……”
有没有下过命令，文帝还不清楚吗？他罕见的有些紧张的看向周恒，手心都不自觉出了汗，周恒啊周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在张渊有些阴鸷的目光中，周恒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金灿灿的令牌，他恭敬的举过头顶，让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张渊瞳孔骤缩！
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