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陶吏装了个大逼，几人恨的是牙痒痒！
特么的！你个二傻子凭什么啊？
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冒青烟也不能这么离谱啊！
赤裸裸的嫉妒心已将他们彻底淹没，眼睛都充了血，赤红一片，看上去想要吃人。
陶吏却是不怕，凶神恶煞道：“都好好保护本少爷，别让一些不长眼的东西靠近，等去赌坊兑了现银，都有赏！”
身旁小厮一个个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将陶吏簇拥起来。
几个狐朋狗友后槽牙都咬碎了，突然间悲痛到无法呼吸。
完了！
陶吏这狗东西都能时来运转。
我……恨呐！
十赌九输，陶吏赌赢了，便意味着无数人赌输了！
他倾尽家资，便意味着跟他对赌的人倾家荡产！
此前，压根就没人相信苏铭。
打死这些人也不会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习先生，能同时培养出三位包揽会试前三的读书人！
这不是扯淡吗？
如今面对现实，贡院外最痛不欲生的已经不是那些落榜的读书人了，而是想要投机倒把，借机赚上一笔的人。
“亲娘哎！我的钱，我用来娶媳妇儿的啊！全没了！”
“我的棺材本都赔了个一干二净啊！狗日的！还我血汗钱啊……”
“天呐！我……噗！”
有人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却并没有人去扶他，这是咎由自取。
无数人哀嚎着，哭喊着，比死了亲娘都难过。
毕竟人世间最大的悲哀就是人活着呢，钱没了！
苏铭自然顾不上这些，他关注的是三位门生的会试成绩。
看着榜，他的神情变换不停。
刘宏这狗东西怎么才考了第三？他爹不是把他夸得天花乱坠吗？难道病还没好利索？
齐佑麟怎么才考了第二？又特么犯了粗心大意的老毛病了？
吕及第怎么才考了第一？
哦，包揽前三啊，那没事了。
原来是为师误会你们了。
他长出一口气，总算没有白费功夫，自己以后有三个靠谱的儿子伺候，基本能衣食无忧了。
他不禁点头，刚要勉励三人几句，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
“我……又没考中啊！我愧对苏先生教诲啊，让我一头撞死吧，我没脸活着了！”
苏铭一愣，心道这又是哪来的寻死觅活的读书人？
却见人群中，一个身影很是熟悉。
王仲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
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心里又极为骄傲的人，本想着这次会试若是能高中前三，也算没有辜负苏铭的宽宏大量和良苦用心了。
更为重要的是，自己也有理由厚着脸皮请求苏先生收下自己了，就算做不成门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伺候，也足慰平生。
可没想到，天不遂人愿。
又没考中前三啊！
眼见他真要往以头抢地，身旁的读书人吓坏了，忙拉住了他。
“这位贤弟千万不要寻短见啊！”
“是啊，就算没考中，回去好好温习，来年也是有机会的。”
“你们放开我！”王仲挣扎着，嘶吼着。
渐渐的，泪水浸湿了他的双眸，他也逐渐停止了挣扎。
“你们不懂啊！”
“唉！这有什么不懂的？我都考了十几年了，年年不中，这不是还在坚持吗？年轻人，持之以恒啊！”一个老头儿宽慰道。
王仲脸上泪流不止，哽咽道：“我……我中了啊。”
“……”
老头儿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你莫不是在寻老夫开心？
“你中了你撞个什么劲儿？玩我们开心啊？”
众人都撒开了他，一脸无语。
娘的，还有这种人？
身旁又有一个年轻人接着安慰：“想必是考的不好，这也不打紧，我是此次会考最后一名，可这又怎么样？”
他露出骄傲的神色来。
“哪怕是运气使然，可中了就是中了！你考了第几？”
王仲有些不好意思，结巴道：“第……第四。”
“……”
安静！
周遭陷入可怕的寂静。
第……第四还要寻死觅活？
我特么！
你故意的是吧？
方才试图安慰他的年轻人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不是梦！
原本跟他一样还在庆幸的读书人，表情骤然间凝固了。
连考了第五的秦翰都面露苦瓜色，原以为自己考了第五不算有辱门楣，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可眨眼间……
怎么就感觉这个第五这么不值钱呢？
人家考了第四都要死要活，这第五能拿得出手？
还要脸吗？
“王兄？”此时，吕及第也发现了他。
他原本还为王仲高兴，科考第四，足以光宗耀祖了，可没想到王仲压根儿不知足。
他焦急的跑过来，一把将王仲扶起来。
“王兄，何故如此？第四……”
吕及第很想安慰王仲，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安慰。
自己怎么就不小心考了个第一呢？
踌躇半天，从他的嘴里蹦出来一句：“第四……也还行吧？”
“……”
你大爷的！
你们串通好了的吧？轮番上阵，将我们翻来覆去的抽挞？
第四还行？
汝听，人言否？
王仲却是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我枉费了苏先生苦心孤诣的教诲，我愧对苏先生！我……才考了个破烂第四啊！给苏先生丢脸了！”
众人气的咬牙切齿，可又无法反驳，心里将王仲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吕及第安慰了许久，王仲仍旧是哭哭啼啼的。
苏铭有些烦了，厉声喝道：“够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王仲一下子便止住了，抽了抽鼻子。
说到底王仲才十来岁，还是个孩子。
“好你个王仲！你将我传授的知识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吧？我以前是怎么教导你的？”
“既然不甘，便要奋进！心里羞愧，便要知耻！知耻而奋进！这些我没讲过吗？”
“你是给我丢人了！我没你这样懦弱的学生！”
众人嘴角抽搐的厉害，第四的学生都不要？
王仲却知道苏铭这话看似训斥，实则是在宽慰他，心里更是感动万分。
他热泪盈眶，跪倒拜道：“学生知晓了，谨遵苏先生教诲！”
“哼！”苏铭冷哼一声，骂道：“还是个死脑筋！”
听他这话，吕及第顿时明白过来，脸上掠过一抹笑意，忙戳着他的胳膊肘道：“王兄！还不快拜师？”
王仲顿时愣了愣，眼眶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却是喜极而泣了。
苏先生说的还真不错，自己的确是个死脑筋。
“学生王仲，拜见恩师！”他跪倒在地，虔诚的磕头。
“行了，才考了个第四，别在这里给为师丢人现眼！”苏铭骂道。
“嘿嘿。”王仲却是笑了，挠了挠头，心里喜滋滋的。
这憨厚的笑容，将贡院外的读书人的心，都扎透了。
苍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