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到乔林的话,张小山忙不迭地跑了过去,二话不说蹲下来就开始给杨正凯帮忙。
很快,两人的鞋就全绑好了。
“脚腕子勒得难受。”
金熙花踮了踮脚,觉得不舒服。
“习惯就好了,前边的积雪太厚,容易掉进鞋里,到时候雪一化很容易冻伤脚。”
张小山憨笑着解释道。
随后战士们又拿出白布单,从头顶披下,两角在下巴上打个结,伪装就做好了。
在雪原中,白色无疑是最好的保护色,披上白布单趴在雪地里,即使距离只有几米远,都很难被发现。
战士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三八线以南七十多公里处,之前属于敌占区。
但随着第三次战役的打响,敌军全面溃退,相对来讲还算安全。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乔林也不想因为一点疏忽而给部队造成危险。
“黄大川!”
做好准备工作后,乔林开始布置任务了。
“到!”
黄大川立刻出列。
“你带着侦查中队,跟雷公在前边探路。”
“是!”
“余从戎!”
“到!”
“带突击中队掩护左右侧翼!”
“是!”
“刘闯!”
“到!”
“带火力中队殿后!”
“是!”
“张小山!”
“到!”
“带爆破中队协助后勤保障中队运输弹药!”
“是!”
随着一道道命令,每个战士都有了任务,有条不紊地进入了各自的位置。
大家都明白,虽然枪声还没响,但这一刻,战斗已经打响。
有时候,眼睛也是会骗人的。
这片雪原看上去一望无际,甚至会给人造成一种永远都走不出去的错觉。
但事实上,真正开始去做了以后才会发现,很多困难往往都是人们臆想出来的。
徒步行进了两个小时后,一座迎面而来的大山拦在了大家面前,雪原到此结束。
“过了这座山,再向南行进四十公里,就进入清川了。”
雷公根据地图上的坐标,已经计算出剩下的路程了。
“原地休整十分钟,准备翻山。”
乔林看了眼时间,随即下令休息。
“乔连长,有件事我不明白。”
一路上沉默不语的杨正凯上前说道。
“您说。”
乔林点点头,拧开水壶,递给了杨正凯。
一连走了三个多小时,杨正凯早就渴了,接过乔林的水壶,仰脖灌了两大口下去,抹了抹嘴说道:
“咱们为什么不走公路,非要翻山呢?”
说完还指了指山脚下一条延绵向南的公路。
“这个”
乔林揉了揉鼻尖,不知该怎么解释。
翻山是为了向南走,但公路也是向南的,看上去似乎确实是走公路更为合理。
而且路面并不平整,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脚印,还有车轮碾压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有大部队经过。
“走公路不是应该更省力更节省时间吗?”
杨正凯见乔林不说话,又追问道。
“这么跟你说吧,咱们和作战部队不同,不是去前线打仗的,所以不用按照人家的路线走,咱们有咱们要去的地方。”
乔林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不是他不想跟杨正凯说实情,主要是这次任务的真正目的知道的人太少,而且就算是解释起来,杨正凯也不见得能听懂。
说话间,十分钟的休整时间已经到了,乔林喊了声出发,部队越过山脚下的公路,开始向山顶攀登。
对战士来说,爬山和走公路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靠两只脚往前走。
金熙花就是在农村长大的,体力也不差,除了速度慢点外,倒是没什么问题。
唯一拖了后腿的就是杨正凯了,这位有着高超医术的大夫,对于双腿的控制程度显然比不上对手术刀的熟练程度。
野外的山不像旅游景点,通常是没有路的,就算是有,也只是当地农户砍柴种地踩出来的小路。
而且现在大雪封山,所有能够落脚的地方都被积雪覆盖,想要爬上去并不容易。
爬了还不到五十米,杨正凯就已经摔倒了三次,有一次要不是旁边的战士眼疾手快拉住他,很有可能就会直接掉下去。
前边负责开路的侦查中队已经快到半山腰了,可杨正凯还在山脚挣扎,队伍前进的速度被严重拖缓,数次被迫停下来等着他往上爬。
乔林被这种情况搅得一阵心烦意乱,找杨正凯这个速度,别说是中午之前翻过这座山,能不能翻过去都是问题。
“刘闯,你们火力中队派几个战士,轮流背着杨大夫。”
乔林站在半山腰,冲着下边喊道。
“不用背,我能行。”
杨正凯很固执,他觉得自己又不是伤员,被人背着上山,就是在轻视自己,他不愿被人看轻。
“你能行什么?没看到前边的战士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吗?这个时候就不要维护所谓的自尊了,延误了行进速度,你担得起责任吗?要真有这个骨气,等回去后跟着大家一起训练。”
乔林罕见地朝杨正凯发火了,一直以来,他对这个中年大夫都很尊敬,可是这一次,他不想顾及所谓的礼貌跟对方客气了。
杨正凯的脸一下字就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训斥,的确很丢人,他感觉自己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都被乔林踩得粉碎。
张开嘴想要争辩两句,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只能任由着旁边的战士把他背起来,朝山上爬去。
“杨大夫,您别跟连长计较,他也是着急,我们出任务就是这样,时间比什么都重要,延误了一会就有可能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背着杨正凯的战士还担心他面子上过不去,耐心地开导他。
解决了杨正凯的问题后,行进的速度一下就提起来了。
十一点左右,部队顺利登上山顶。
“谢谢你们了,下山我自己能行,就不用你们背了。”
杨正凯红着脸给几个背他上山的战士道谢,说完又偷偷摸摸瞄了乔林一眼。
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觉得有点不敢面对这个年轻人,缺少底气。
乔林和雷公并肩站着,面朝南方低声讨论着什么。
一山之隔,南北两侧的景色截然不同。
北侧是战士们走过的山林、雪原等荒野地带。
南侧看上去就更加繁华一些,不但有分布整齐的田地,还有不少的农舍房屋。
再往远处看,除了东侧有连绵的山脉起伏,向北几乎全是平原。
可以想象,在战争没有爆发之前,这里一定是一副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
“那一片房屋比较密集的地方应该就是清川城了。”
雷公指着前方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