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处长，有什么事吗？”
程文的眼镜腿有些松了，他用手向上推了推，才看清楚挡在他前面的是保卫处长陈星。
“有加密电报？”
陈星指着程文手里的电文说道。
程文顿时警惕起来。
志司有加密电报，这几乎是领导层人尽皆知的是，陈星也知道，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自己刚把电报破译完，陈星就知道了。
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他在监视自己。
“刚收到的，正要给老总送过去，有什么事咱们过会再说。”
程文点点头，准备离开。
“等等，内容是什么？”
陈星却并不打算让他离开，抬手想抽出电文。
程文下意识向后一躲，脸上有了怒色：
“陈处长，你好像无权知道吧？”
程文一介书生，参军后干的都是机要秘书的工作，除了传达命令，就是帮老总收发文件。
虽然他连枪都没开过，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个懦弱的人。
这些年跟在老总左右，耳濡目染这位老将的铁血作风，就算是块豆腐，也变成了刀砍不动的那种。
“自查工作还没结束，内奸还没有揪出，我有权调查任何人以及所有的文件！”
陈星也变得强硬起来，挑明了告诉程文，这几封密电他非看不可了。
“你敢！”
程文突然变脸，将电文塞进口袋里，掏出了腰间的配枪，怒喝一声。
这把枪在他腰上别了十年，从来没响过，但是今天，他觉得应该响一次了。
陈星也被程文的异常举动吓到了，后退了两步。
程文在整个志司大院都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第一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老总身边最亲近的人。
第二是因为他的性格，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陈星和程文共事多年，从来没见他跟谁红过脸，至于吵架动手这种事，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此刻程文一脸狰狞像是要杀人的样子，还真是把他吓到了。
指挥部的警卫工作已经由保卫处负责，院子里突然发生变故，保卫处的战士纷纷赶了过来。
“密电只有老总有权查看，你算老几？想看？可以，杀了我！”
镜片后的双眼突然变得血红，程文缓缓举起枪，对准了陈星，一字一句地说道。
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雷。
那些赶来的保卫处战士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怎么办。
指挥部属于军事重地，有人想持枪行凶，按规定他们有权出手制止，更何况被枪指着的，还是他们的直属领导。
可拿枪的是老总的机要秘书，光是这层身份就让他们足够忌惮了。
程文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里边难道有什么隐情？
结果就是陈星被人用枪指着，保卫处的战士站在一旁看着，陷入了僵持。
“程秘书，误会了，你先把枪放下！”
陈星举起手，又换了一副面孔，主动说起了软话：
“你也得体谅我啊，到现在内奸的问题还没有查清，我身上的压力也很大，可能说话急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程文的眉头皱了皱，开始犹豫了。
“密电你先去送给老总，过后我单独去找老总看，这样总可以吧？”
见程文不吭声，陈星又说道。
程文缓缓放下握着枪的手。
“你们都围在这干什么？还不回到各自的岗位去？”
陈星又冲着周围那些战士们喊道，然后侧过身，给程文把路让开。
程文把手枪塞回枪套里，向下拉了拉军装，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径直走了过去，连看都没看陈星一眼。
陈星真的因为自查工作没有进展，才一时冲动拦住他想看密电吗？
程文不信。
指挥室里，老总坐在桌后，认真地翻阅文件，不时用笔在上面作出批阅。
一旦开始打仗，前线、后方，各种各样的文件都会成倍增加。
这些天老总每天的睡眠时间还不到三小时，就连吃饭都是在指挥室里解决，即使这样，这些堆积如山的文件也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老总！”
程文在门口停下，喊了声报告。
“进来！”
老总头也不抬地说道。
“有三封密电，您看看。”
程文走到桌前，将兜里的电文掏出来递过去。
老总放下笔，接过电文一看，布满血丝的双眼顿时就瞪圆了。
是暗刃发来的。
第一封是汇报任务进程的，暗刃已经找到了失踪的三千名人民军士兵下落，并且给出了具体坐标。
“不错，不错，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老总连连颔首称赞道，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是当他看到第二封的时候，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帮洋鬼子，亡族灭种之心不死，真是该千刀万剐！”
老总一掌拍在桌上，气呼呼地骂道。
程文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站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把老总气成这样，刚才不是还挺高兴的吗？
老总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平复了下情绪，拿起第三封电文。
程文注意到，老总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而且拿着电文的手也在发抖。
“这帮孩子”
老总仰身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话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总，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先休息一下？”
程文连忙拿起桌上的水杯，到墙角的水壶里倒了杯热水，放在老总面前，关切地说道。
“我没事。”
老总摆了摆手，重新坐直了身体，举起第三封电文又看了一遍。
“给你看看。”
老总把电文递给了程文。
“老总，这不符合规定，我无权查看机密电报的。”
程文顿时局促起来，不敢去接。
“我批准了！”
老总不容置疑地说道。
程文这才把电文接过来。
字数不多，也就几十个，可他的反应和老总一样，双目圆睁，脸色凝重。
“这这这”
程文一连说了好几个“这”，却始终没有下文。
“虽然没有公开过，但你应该知道这是谁发来的。”
老总已经没心思批示文件了，抽出一张小幅的半岛地图，寻找电文上所说的地点。
“是。”
程文老老实实承认。
他就在老总身边工作，也是最早知道有一支特殊部队存在的人之一，根据断断续续的线索，他也推断出这支部队的规模。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这支部队代号暗刃。
“你怎么看？”
老总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几下后，抬头问道。
“勇气可谓，精神可嘉，志气可敬，我很佩服他们，但这个行动太冒险了。”
程文一连说了三个“可”，随后说出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