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马虽然是动物，但也是有智慧的。
到一些崎岖的路段，这些马就会抬起前蹄探探路，要是觉得不好走，干脆就停下来不动了。
这就苦了那些牵马的战士。
几个人在前边拽住缰绳往前拉，后边还得跟着个甩鞭子的。
耗了不少力气，总算是把这十几匹马给带过去了。
战士们累得气喘吁吁，感觉比打仗还费力。
“我的天，雷公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抵达目的地后，余从戎望着眼前的景象，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就连乔林也是一样，之前离得远，只能看清大概方向，等真的走到跟前时，才能切身体会到这里的地形有多复杂。
数十座海拔几百米上千米高的山峰，就像是簇拥在一起的花朵，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脚下连绵的山脉就是这朵花的根基。
在这坚实的根基上，这些山峰肆意地生长着。
横着长，竖着长，交叉着长。
几十座山峰交叉重叠在一起，硬是让人产生了一种不敢迈步向前的错觉。
尤其是黯淡月光的夜里，叠影重重，生怕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当时雷公说这个地方机动车进不来，就连骑兵都得退回去。
乔林还觉得雷公可能有点夸张。
现在看来，雷公哪里是夸张，简直是保守。
这地方别说是骑兵了，就是步兵也很难进去。
“连长，你确定雷公说的是这里？”
感叹之余，余从戎又有点怀疑乔林是不是带错了路。
毕竟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能呆的。
“就你怪话多，喊两嗓子，看看雷公是不是在这？”
乔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他又不是路痴，怎么可能带错路？
“雷公，你在吗？听见的话吱个声！连长来看你们了！”
余从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声音传进去以后，又不断以回音的方式被传递出来，一声接着一声，很是瘆人。
“连长，那有光！”
黄大川一拉乔林，抬手指着山涧里一处微弱的光亮。
站在他们的位置看过去，那点亮光就好像是火柴头一样，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好像是朝咱们过来了。”
平河的视力是除了乔林之外最好的，一眼就看出了那点亮光在移动。
“雷公，是你吗？好歹应一声，不声不响怪吓人的。”
余从戎又喊了起来。
对面好像是有点回应，不过风声太大，具体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楚。
亮光越来越大，依稀可以看清是个手持火把的人影。
“连长，我咋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凉呢？过来的那个，是人吧？”
余从戎拽着乔林的衣服，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瞅你那点出息，就算来的是鬼，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
乔林撇撇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人影，心里也有点发憷。
因为道路太过崎岖的缘故，那个人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还真是如同鬼魅一般。
“嘿嘿嘿嘿！”
拿着火把的人影走过来，压着嗓子发出一阵阴笑，像是要故意吓人。
不过战士们都没什么反应，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用脚趾头都能听出那是雷公的声音。
反倒是那十几匹马被吓得不轻，焦躁地甩着蹄子想跑。
“靠，雷公你是真畜生，连畜生都怕你！”
余从戎没好气地说道，他之前真是被雷公吓得不轻。
“臭小子就不会说人话。”
雷公伸过火把，作势要烧余从戎，两人嘻嘻哈哈地闹上了。
“连长，咱们的小窝准备好了，请同志们进去参观一下！”
开了几句玩笑后，雷公微微弯腰，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彬彬有礼地说道。
“这地方真的能住人？”
余从戎又插了句嘴。
“行，那你晚上睡外头，没人拦着你。”
雷公瞪了他一眼，举着火把在前边带路，战士们排着队小心翼翼跟在后边。
可还没走多远，问题就出来了。
战士们还好说，互相搀扶着往前走，那十几匹马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
任凭战士任何驱赶，十几匹马就站在那，仰着脑袋动也不动。
“嘿！这马还犯上驴脾气了？我就不信治不了它！”
余从戎一撸袖子，倔脾气也上来了。
叫上几个战士，牵着一匹马的缰绳，几个人合力使劲往里拉。
人多力量大还真不是吹的，在战士们的努力下，那批马也吃不住劲了，只得慢吞吞地抬起腿，不情不愿地迈出了第一步。
“看见没？这畜生就得收拾，要不然它不听话，就跟敌人似的，不把他打疼了，他就不知道爷爷的拳头有多硬！”
余从戎得意洋洋地发表了一通感言。
在他看来，敌人和畜生，是有共通之处的。
“连长，瞧着吧，一会这小子就得傻眼了！”
就在战士们为第一匹马迈出了第一步而高兴时，雷公却在乔林耳边小声说道。
果不其然，那匹不幸被选中的马，向前走了一步之后，就不肯再走了，缩着身子想往后退。
余从戎怎么可能让它退回去？招呼着战士们死命往里拉。
与其说这匹马是走进去的，不如说是战士们给拖进去的。
结果走了没几步，马的身子一歪，直接跪在了地上。
同时“咔嚓”一声脆响，马腿也别折了。
“余队长，这咋办？腿都折了，走不了了。”
这下不光余从戎傻眼了，几个牵马的战士也傻眼了。
一匹瘸马堵在这，连人都没法往前走了。
“奶奶的，哥几个加把劲，咱们把它抬进去！”
余从戎发了狠，竟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一匹马的体重接近一吨，战士们才一百来斤，要想把马抬起来，至少得七八个人一起使劲。
这还不算问题，毕竟战士们有的是力气。
最关键的是这路不好走，要是哪个战士脚下一滑，抬马的人都得被马砸在下边。
眼看着战士们撸起袖子准备干活，雷公不能再看笑话了，赶紧出面阻止：
“别往里抬，抬到外边，一会把这些马全杀了，把肉背进去就行。”
大家伙一听，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用管这些马，往里走就容易多了。
反正他们把这十几匹马带回来就是为了吃肉。
就算是想养，也没有草料喂，迟早都得饿死。
几个战士连拉带拽，又把这匹瘸马给弄了出去。
至于马背上那些缴获的战利品，则被战士们分开，每人带一部分。
进山之旅重新开始，一直冷眼旁观的乔林悄悄冲雷公竖起了大拇指。
雷公则心领神会地咧嘴一笑。
他找的地方，人都不好走，更何况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