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料全烧了，炸药全带走，食品每人装一点。”
乔林考虑了一下说道，草料暗刃用不上，也不能留给敌人，子弹也不缺，炸药有用，所以全部带走。
很快，一团团火光冲天而起，战士们背着装满炸药的箱子，准备撤退。
“带兄弟们回家！”
乔林冲那六位牺牲的战友敬了一礼，低声说道。
战士们抬起战友的遗体，默默无语地跟在乔林身后，返回山洞。
往日里人声鼎沸满是欢声笑语的山洞，今天格外肃穆。
六位战友的遗体并排躺在山洞最里侧，战士们已经帮他们整理好了仪容，换上了干净的军装。
气氛很低沉，战士们都低头站着，沉默不语。
每次都是这样，每场战斗结束后，如果没有出现伤亡，战士们都是兴高采烈。
可一旦有战友牺牲，即使战斗胜利了，他们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
大家早已习惯了死亡，甚至能不皱眉头去迎接死亡，可最让他们接受不了的，却是战友的离去。
“连长，今天的事责任在我，是我没有提前察觉异常，还带着他们往上冲，你处分我吧！”
余从戎跪在牺牲战友前面，双眼通红地说道。
他的胸口中了一枪，不过弹头被肋骨卡住了，没能打进去，杨正凯刚给他把弹头取出来，缠好的绷带上还在往出渗血。
“不怪你，怪我，是我的计划不够周密，我应该预判到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我想过敌人可能会派援兵过来，却偏偏没在这方面做好防备！”
乔林垂头蹲在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烟是之前伏击骑兵一营是缴获的，两百多骑兵身上搜出来好几条，本来战士们都抽烟，可杨正凯说抽烟对锻炼没好处，也就没人再抽了，全都扔在山洞里，刚才又被乔林找出来了。
他心里堵得慌，需要一些刺激来麻痹自己。
可山洞里既不能杀人放火，也没有酒精浇愁，只能抽烟了。
“连长，看开点，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种事咱们都经历多少回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雷公上前抢过乔林手里的半截烟丢到一边，地上的烟头已经堆满了，他真担心再抽下去，乔林会把身体抽垮了。
“道理我懂，可谁又能真的看开？”
乔林没有计较雷公的粗暴，默默地拿起一根烟又点上了。
是啊，这种事的确经历了不少，从进入半岛开始，七连就一路坎坷，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战友牺牲，一百多人的队伍几天时间就只剩下了一半。
赶到新兴里指挥部后，休息了一夜，就接到了紧急任务，护送电台赶往大渝洞志司。
这一路上，又是不断的牺牲，等到了志司，一个满编连还活着的人，只能勉强凑出一个排。
老总亲自下令，给七连补充兵力，又坑了刘天龙一批装备。
七连一下子翻身了，人数达到一百八十多人，成了加强连，组建了暗刃。
训练，刻苦的训练，战士们在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没有白费，暗刃的战斗力直线上升。
那时候乔林觉得，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战友牺牲了。
可是五老里一战，三天的时间，暗刃拼到最后，只剩下三十人。
那是最惨烈的一战，老连长伍千里也牺牲了。
乔林在他的遗体前，哭得撕心裂肺，几次背过气去。
那一次他才真正体会到打仗哪有不死人这句话的含义。
后来新暗刃组建，他挖空心思绞尽脑汁不断地加大训练强度，为的就是让战士们变强，变得更强。
因为只有更强，才能减少牺牲。
新暗刃执行了数次任务，每次都完成的相当漂亮，今天还是第一次有战士牺牲。
虽然乔林早就做好了全员战死的准备，可当牺牲真的发生时，所谓的准备并没能减少他心中的痛苦。
他能徒手灭掉敌军的一个连队，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强了。
可他的速度再快，战斗力再强，也无法改变结局。
意外发生时，他根本来不及去补救，只能尽力减少损失。
他知道今天的事，责任不在自己，谁都没有责任，可总是无法抹去心里的愧疚。
【恭喜宿主，顺利完成任务，奖励已下发】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随即乔林感觉到双腿一紧，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他知道，这是系统奖励的护裤依附到了腿上，但此刻，他却没有心情享受这奖励带来的喜悦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不要这奖励，也不想失去战友的生命。
“连长，吃点东西吧！”
黄大川递过来一盒热好的罐头，是今天刚缴获带回来的。
战友牺牲，每个人都很悲伤，但身为军人，他们不能被悲伤击垮。
牺牲的战友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他们对得起祖国，对得起人民，对得起身上的军装。他们是光荣的，是伟大的，是要被后世传颂的。
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走下去，肩负着使命和责任，除非倒在路上或者打赢这场战争。
“你们吃吧，早点休息，累了一天了。”
乔林摆摆手，一点胃口都没有。
“连长，多少吃一点，别把身子拖垮了。”
其他的战士也纷纷劝道。
乔林摆摆手，连话都不想说了。
他抱着双腿蹲在地上，下巴顶在膝盖上，萧条，落寞，孤单，心酸。
很难想象，一个被所有人都视为强者的人，会展露出这样的一面。
“连”
就连最沉默寡言的平河都要开口劝他了，却被雷公拦住了：
“让连长自己待会吧，都别打扰他。”
也不知蹲了多久，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乔林就像发呆似的，连动也没动一下。
是为战友的牺牲感到悲伤，还是作为领导感觉到羞愧，还是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能聊聊吗】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将神游的乔林拉回到现实中。
他有些诧异，系统还是第一次用交谈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安慰开导的话就不说了，那些大道理你很清楚】
【如果你只是个小兵，尽管去低迷，沉沦，我不会理会你】
【但你是个指挥者，你要明白自己的位置】
【真正艰难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你确定你还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不是神，你不可能改变所有的事，你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努力，把一切做好】
【牺牲不会停止，即使是系统，也无法设计出圆满的结局，告诉我，你还有信心吗】
“有！”
【很好，我们可以开始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