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得那么复杂。”
老总见乔林歪着脑袋，猜到他在想什么，又补充道：
“刘天龙和陈星感情很好，这件事也成了他心里的疙瘩，出于保密原则，又不能跟别人说，你却是他信赖的人，我猜今早去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简直是料事如神啊！
乔林不佩服都不行，看来老总早就知道刘天龙会跟他说这事了。
光是这份推理能力，就比后世那些用理论堆出来心理学和逻辑学强太多了。
“这份笔录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陈星用的是最简单的办法，但确实最有效，只要他咬死不松口，这条证据链就永远缺了一块。”
乔林不再纠结其他，重归正题，讲出自己的看法。
“没错，所以我打算让你去审讯陈星，把这条证据链补上。”
老总点点头，乔林已经说中了重点。
无论证据如何确凿，陈星就是不承认，少了他的供词，那这件事就无法彻底了结。
“啊？”
乔林吓了一跳，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老总竟然对他这么有信心，让他去审讯陈星。
且不说两人之间本来就有矛盾，乔林清楚自己的水平，绝不可能比那些被老总派去进行专业审讯的政工干部强。
“你好像没什么信心啊？”
老总忽然笑道。
乔林苦着脸，这何止是没信心，而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难道要他去对陈星说，你快点交代吧，这样我就能补全证据链，坐实你的罪名了，你等着接受处决就行了？
要真有这么容易，这件事也不会拖到现在。
“不是好像，是压根就没有，老总，要不您还是换个人吧，上阵打仗我行，这审讯我真是没把握啊。”
乔林哭丧着脸，又点了根烟。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刚随军进入半岛的时候，难道就知道会塑造一支名动全军的暗刃吗？”
对于乔林的反应，老总并没有丝毫意外。
“可是我觉得他不会告诉我的。”
乔林吧嗒吧嗒抽了一根烟，虽然老总的话说的有道理，可他依旧没什么信心。
要想让一个最好了抵赖准备的人开口，可比直接杀了他难多了。
“除了你，我无人可用了。”
老总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会吧？您还无人可用？”
乔林下意识地反驳道。
统领数百万志愿军部队的老总，尽然说他无人可用？
这可比陈星说自己不是叛徒更不可信。
“不用急着质疑，根据战场纪律，当战场上出现叛徒后，不需要他自己承认，只要有一条证据，甚至都不需要经过审讯，就完全可以军法处置，况且我们手里掌握的，可不止一条证据。”
老总也点了根烟，缓缓说道。
这一下乔林就更糊涂了，既然有这种规定，那又何必再浪费时间呢，直接把陈星毙了不就完了吗？
不过他没有多问，老总既然已经说到这，就一定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归根结底，问题还在陈星自己身上，目前我们虽然能确认他已经通敌，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除了他妻子外是否还有其他的渠道，我军队伍中是否还有他的同伙，这些都还没有找到答案。”
“更重要的是，陈星的身份非同一般，现在半岛的战事如火如荼，除了军事上的对抗外，敌人也一直在国际上散布对我国不利的言论。在没有足够说服力的证据下，贸然处决他，只会给敌人落以口柄，让我军处于更加被动的局面。”
老总吸烟的速度很慢，等他把其中的根源解释清楚后，一根烟也才吸了两三口，徐徐上升的烟雾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看到烟雾散去，老总的面容逐渐清晰，那一刻，乔林才恍然大悟。
的确，军队中出现叛徒，其恶劣的性质可能要远大于所造成的危害。
陈星东窗事发后，老总命人对其采取了强制措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陈星通敌的行为就已经宣告结束，他也无法在对志愿军造成伤害。
按照规定，大可以直接枪毙了陈星，让他为自己的叛徒行为付出代价，但为何还要耗费如此大的精力继续深挖到底呢？
难道仅仅只是需要他的供词，来补充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当然不是，战时非比寻常，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军队也不会把精力和人手浪费在无关的事情上。
如今在半岛的战争中，志愿军一直处于优势地位，接连三次战役都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可见陈星的通敌行为并没有对志愿军造成特别重大的损失。
杀了他，及时止损是完全可以的，可老总为什么还要如此花费心思深究到底呢？
各国军队对叛徒的处理方式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公布罪行公开处决，既可以明典正刑，也可以杀鸡儆猴。
但这一套显然不适合用在陈星身上。
志司保卫处长的身份本身就是个很敏感的职位，虽然只有副师级，但却有权在整个志愿军内部进行调查。
也就是说，如果内部出现问题，除了老总之外，上到志司副司令，下到基层部队的普通战士，陈星都有权对其进行调查，典型的官不大权力不小。
这样的人，是否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叛徒？
以目前所掌握的证据，还无法下结论。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老总也只是对外透露陈星被派往外出公干，而他被秘密关押的事，在志司内部也仅限于极少数人知道。
为的就是不会因为堂堂保卫处长通敌的消息曝光，而在军队内部掀起风暴。
他是否有隐藏的同党，是不是还有尚未查清的内幕，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情报线。
这些都是老总担心的问题。
杀了陈星并不难，但难的是，就算杀了他，是否真的能保证彻底切断了这条线，是否能保证不再出现叛徒。
“还有一个消息。”
见乔林陷入了沉思，老总忽然说道：
“对陈星和他妻子的秘密抓捕是同时进行的，为了便于打开缺口，国内的同志首先对他的妻子进行了审讯。”
“对他妻子的审讯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乔林想也不想的说道，如果不是从陈星妻子身上找到了证据，光凭那些来源不明的财产和秘密电台，也无法这么快就给陈星定罪。
“没错，毕竟是女人家，国内的同志都没有用什么手段，他妻子就全盘交代了传递情报的事。”
老总点点头，这是事实，出现的妻子被抓后还不到两个小时就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