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林说的没错，好奇心真的是很折磨人的，尤其是对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当迫切想要知道一件他感兴趣的事时，却由于种种因素无从知晓，那种感觉，简直就是煎熬。
陈星中晚两顿饭都没吃，志司虽然关押了他，但并没有虐待他，每到饭点还是会正常送饭来。
看着饭盒里的窝头，他一点食欲都没有，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能够支撑他没有崩溃的，就是偷听看守战士们聊天内容来分析外边的形势，现在他最感兴趣的，就是乔林了。
晚上八点左右，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两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进去把陈星带了出来。
依旧是那把椅子，依旧是那张桌子，依旧是那盏台灯。
桌后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长相。
这么晚了还要提审？
陈星忽然有些不安起来，平时审讯都是白天进行的，这么晚了，难道是又有了什么证据？
“陈处长，好久不见！”
桌后的人把台灯推到一边，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露了出来。
陈星一下子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会是这个人。
“你”
怔了半晌，陈星才指着对面的乔林，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没想到是我吧？其实我也没想到。”
乔林起身绕到桌前，弯下腰来看了看陈星，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一根，自顾自地吸了起来。
陈星盯着乔林手里的烟盒，有些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烟味。
被关在这里，他是没有资格享受吸烟待遇的。
“没想到什么？”
见乔林并没有给自己一根烟的意思，陈星咽了口唾沫问道。
“没想到你堂堂陈大处长也会变成叛徒，没想到你我会在这种场景下见面，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种很痛快的感觉，就像是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吐出去了一样。”
烟雾从乔林的嘴巴里喷出来，竟然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呵呵，看来你也不是个大度的人，还在记恨我？”
陈星冷笑一声，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跟面前这个话题人物聊天，要比跟那些来审讯他的人说话有意思多了。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一样，没少惦记着从背后整我？”
乔林笑了笑，把烟头丢在地上，又点了一根吸了起来。
“我说我不是叛徒，你信吗？”
陈星没有再继续两人恩怨的话题，直接喊起了冤枉。
房间里的烟味已经很浓了，可他的烟瘾好像犯得更厉害了。
要不是仅剩的自尊在撑着，他还真不介意低声下气向面前这个年轻人讨根烟抽。
“以前我不信，不过现在没那么肯定了。”
乔林想了想说道，重新回到桌后坐下。
陈星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忽然有些激动起来：
“你是说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乔林沉默了一下，忽然坐直了身子，似乎很意外。
“暗刃聚众去指挥部闹事，啧啧，原来一直神龙不见首尾的秘密部队叫暗刃，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把一之部队训练得如此强悍的？”
陈星晃了晃脑袋，好像有些得意。
身在牢房，却能知晓外边发生的事，这让他多少有了点面对乔林的底气。
“这跟你没关系，你知道我的来意，我也不想麻烦，你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咱们都痛快点，早早了事各忙各的。”
乔林换了副面孔，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又拿出一支钢笔。
“我说过了，我是冤枉的。”
陈星耸耸肩，又回到了面对审讯时的样子。
“看来你是吃定我了？”
乔林盯着陈星，忽然笑了，再次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揉压着，骨节啪啪作响。
“刑讯逼供？我就是干这个的，你觉得对我有用？”
陈星看着乔林说道，尽管听上去轻松，但他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惊慌。
“想什么呢？给你点根烟抽。”
乔林掏出一根烟塞进陈星嘴里，又划着火柴，亲手替他点上。
陈星狠狠地吸了一口，一根烟直接下去了小半截，烟雾吸进肺里，血液流动速度加快，心跳也在加快，大脑一时间竟然有些晕眩。
“万宝路，这牌子可不多见，够劲！”
仔细回味了一会，陈星无比满足地说道，开始慢慢吸了起来，生怕会浪费掉，知道烟头烧到手指才依依不舍地丢掉。
抽了这根烟，是他被关押的这些天里，感觉最舒服的几分钟。
“你要喜欢，回头我送你一条，别的没有，烟我多的是，只要你配合我。”
乔林又给陈星点上一根。
“利诱？你不觉得这成本也太低了点吗？”
陈星抽着烟，很是不屑地说道。
“看来你的嘴还是真够硬的。”
乔林直接把陈星手里的半截烟抢走，扔到地上踩灭。
“哈哈，哈哈哈！”
陈星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指，忽然大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开心的事一样。
“笑吧，笑个够，有你哭的时候。”
乔林冷冷地说道。
然而陈星还真的笑了个够，直到眼泪都笑出来了才停下来，抬手擦了擦眼角，看向乔林，又笑了起来。
“奶奶的，老子很好笑吗？”
乔林一巴掌拍在陈星的脑袋上，差点没把脖子给扭了。
货真价实的一巴掌，陈星顶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头顶隐隐作痛，刚才那一下，他还以为自己的脑袋裂开了。
“真不知道老总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派你来审我？”
陈星揉着被打过得地方，已经肿起了一个包，很是不屑地说道。
“审讯我不擅长，但打人我很在行，你要不要试试？”
乔林盯着陈星，扬起了拳头。
出乎意料，陈星这次并没有紧张，而是仰起了脸：
“那你可以试试，要打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我说出你想要的答案，不过我这人的身体不太好，要是被打死了，你的心愿恐怕就无法实现了。”
“你”
乔林好像被气到了，举起的拳头紧握着，青筋毕露，但最终还是放了下去，重新回到桌后坐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陈星饶有兴致看着生闷气的乔林，觉得这一幕很有趣。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时不时扭脸看一眼对方，然后重归沉默。
一晃就过去了三个小时，已经到了深夜，乔林似乎没有再问下去的打算了，用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还不时偷笑两声，自得其乐。
听着笔尖在纸面上划过的声音，陈星觉得有些刺耳，最终还是忍不住了：
“你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