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其他战士们当时正处于埋伏状态,再加上距离过远,对孙德胜他们所面临的的情况并不了解。
此时大家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如果没有乔林挺身而出,那这场战斗的结果会是怎样,恐怕就不好说了。
就在战士们惊叹于乔林是如何把手榴弹扔出三百米远的距离时,他却主动转移了话题,替孙德胜说起话来。
“我认为主要责任在我,孙连长他们并没有类似的战斗经验,考虑到携带步枪会对行动造成影响也是正常,从主观上来讲,他们的出发点并没有错,反倒是我忽略了这一点,因此过错在我。”
乔林像法庭上的律师一般,从各个角度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些新鲜的词语把众人都听傻了,毕竟大家早已习惯上级用近乎粗暴的方式说话,如此有理有据地阐述事实原因,还真让他们有点不适应。
“乔林,你就别替我说话了,今天要不是你,同志们可能都得被我连累了。”
见这个时候乔林还能站出来替自己辩解,孙德胜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
其实乔林刚进骑兵连的时候,孙德胜是有点看不起他的,尽管骑兵连在独立团也一直属于被鄙视的状态,但这并不妨碍他鄙视别人。
他觉得这个新兵太笨了,骑马都学不会,理解能力也有问题,总之就是一个呆头呆脑的笨蛋。
可人性向善,当某一天你发现一个人身上的闪光点时,很快就会发现这个人有无数的闪光点。
孙德胜对乔林的看法就是这样,从第一次带他上战场伏击坂田中队的时候,乔林所表现出远超新兵的胆量与素质后,孙德胜就觉得其实乔林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堪。
之后又发生的种种事件,让孙德胜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以前对乔林的看法的确是有些偏激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答应放乔林离开骑兵连,去给团长当警卫员了。
军人除了一腔杀敌保国的热血外,对战友间的情义也是很看重的,所谓的战友情,对男人来说,就是义气。
此刻乔林的做法,在孙德胜看来,那就是讲义气。
别人对自己讲义气,那自己就更不能让人受到连累,这就是孙德胜这个没多少文化的汉子最简单的想法。
有错就认,有过就扛,但绝不害兄弟。
“你没错!”
乔林拦住了孙德胜,不让他继续说下落去,而是搂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身体扳了过来,让他背朝众人。
“团长,同志们,你们看看。”
说着,乔林用手指向孙德胜的后背。
借着篝火的光亮,大家都看清了,孙德胜那身破旧的军装上,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竟有十几个弹孔。
铁锅挡住了子弹,没有射中他的身体,但军装上的弹孔却表明了他曾遭遇过怎样的危险。
“我赶过去的时候,孙连长正在跟其他战友商量,决定自己带着手榴弹冲进敌人的队伍,以自杀式袭击的方式,吸引敌人的注意,引诱他们进入伏击点,仅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他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乔林义正辞严地说道。
他要是保持沉默,那么他的功劳簿上就会再添上重重的一笔。
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这份功劳放在任何地方都不容忽视。
可乔林没有,天大的功劳对他来说,也如浮云一般,他更看重的是战争的胜利,国家的安宁。
“孙德胜,你他娘的是条汉子,我看好你!”
李云龙放下手里的汤碗,径直走到孙德胜面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欣赏的说道。
能够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主动承认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错误,至少说明这是一个有责任懂担当的人。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尊敬吗?
“团长”
乔林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李云龙打断了:
“乔林,你不用再替他说话了,功就是功,过就是过,独立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义务和使命,他们不是小孩子,难道事事都要你来替他们操心吗?还是没有你帮忙计划,他们连仗都不能打了?”
李云龙这番话说得十分严厉,甚至可以说是把矛头对准了乔林。
当然,乔林知道李云龙并没有要针对自己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就是假如独立团没有了乔林,还是独立团吗?
答案是肯定的。
就算没有了任何人,独立团依旧是独立团,还算是那个奋战在抗战一线的铁血部队,不会因为缺少了谁,这支部队就没法再打仗了。
乔林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在这种思想的潜移默化中,他逐渐把自己当成了核心,事事都想插上一手,总想着只要有自己在,就可以规避一切不利的风险。
说的好听点,乔林这是把自己当成了独立团的家长,事无巨细,都想要照顾到所有人。
说得难听点,乔林这是太过以自我为中心了,把自己当成了独立团的神,觉得所有人都离不开自己。
如果长期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那独立团的战士就会养成事事都依靠乔林的习惯,离了他,这支部队很有可能就真的无法运转了。
乔林立刻就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所在,闭上嘴巴不再吭声了。
同时他也有点担心,李云龙该不会真的因为这点事而处分孙德胜吧。
“孙德胜,今天的战斗,你有功,但也有过,总的来说,过大于功,部队是讲纪律的地方,有功要赏,有过就罚。”
李云龙替孙德胜整了整衣领,很严肃地说道。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众人不禁向孙德胜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以独立团现在的条件,恐怕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估计也就是口头上的。
但处分就不好说了,八路军纪律严明,条条框框的约束很多,降级,记过,处分的方式有很多。
骑兵连在独立团本来就不受待见,所有的连长中,孙德胜也是腰杆最不直的一个,因为骑兵连没有立过战功,说话都不硬气。
这要是再被处分一次,恐怕骑兵连以后在独立团,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都安静一下,下面我宣布对骑兵连的奖惩决定。”
李云龙提高了音调,正在低声议论的战士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今天缴获的马步枪和马刀,全都是骑兵使用的装备,正好配发给骑兵连。”
李云龙看了大家一眼,缓缓说出了关于今天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的分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