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后，乔林又再度开启了对饭岛结衣的问话。
情绪已经逐渐归于平静的饭岛结衣，在听到乔林的声音后，整个人立马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什么也不要问，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饭岛结衣蜷缩在椅子上，不断的摇着头。
要不是有椅背挡着，她整个人都得摔倒在地上。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乔林冲饭岛结衣扬了扬下巴，故意问道。
“你在审讯我，你想要知道我潜伏进来的目的是什么，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你说什么都不问，其实你就是想让我自己说出来。”
饭岛结衣的双手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领，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
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平静，不断闪烁的眼神和颤抖的嘴唇，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能把一个抱有必死之心的人折磨成这样，乔林嘴上的本事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一直在旁观的陈旅长也终于看明白了，乔林时而疯癫时而温暖的表现，并不是因为他的大脑出了什么问题。
一切都是乔林故意为之，或者说，从走进这扇门开始，乔林就一直在演戏，一切的一切，他都是在演绎着自己的角色。
饭岛结衣就是一根铁丝，而乔林就是一把钳子。
用钳子直接剪断铁丝固然容易，可铁丝一旦断掉，想要再连起来就不容易了。
所以乔林就用了一种看上去最费力的办法，把铁丝折弯。
来来回回，往返不断地折弯。
直到这根铁丝开始发热，开始变细，开始逐渐露出了中间的材质。
“你的目的，还用得着审吗？”
乔林冷笑一声，掏出一根烟来点上，很不屑地看着饭岛结衣问道。
饭岛结衣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她此次潜伏进八路军根据地的真正目的，除了她自己外，只有藤原九条知道，就连跟着她一起潜伏进来的那些下属们都不知道，乔林怎么可能知道。
“是他吧？”
乔林抬手指了指还在沉思状态的陈旅长。
饭岛结衣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就这么一个再细微不过的动作，让乔林坚信，自己猜对了。
“或者说，是针对我们八路军某些特定级别的指挥人员吧？”
乔林又补充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饭岛结衣下意识地问道。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不就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乔林猜对了吗。
“这个你不用关心，怎么样，你觉得在我面前，还有秘密可言吗？”
乔林笑了笑，很是得意地说道。
饭岛结衣低下头，不吭声了。
陈旅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还真让乔林给猜中了，小鬼子这次派间谍潜伏进来的真正目的，就是奔着根据地的首长们来的。
按理说，既然已经有了答案，那么这场奇特的审讯，也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可是看乔林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到此为止。
“你知道为什么我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在你身上，跟你演戏，甚至不惜装神弄鬼套你的话吗？”
乔林回头看了一眼陈旅长，露出了一个满是歉意的表情。
不知怎么的，陈旅长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感觉乔林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承认自己是在演戏，这句话应该是真话了吧。
饭岛结衣看向乔林，缓缓摇了摇头。
“我想给你一次机会。”
乔林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
“机会？”
饭岛结衣好像不太能体会这个词的含义。
“坦白讲，这样做是违反我的原则的，自从你们的军队入侵我的国家后，我就对你们没有任何好感，一直都抱有除之而后快的心态，在乔庄屠村的那一个大队，其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头是我亲手砍下来的，我也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对于你们，我不该讲情面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我想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一个能重新让你找回正常生活的机会，也许是我觉得你罪不至死，也许因为你是一个女人，我自己也不清楚，总之，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乔林没有了之前那般咄咄逼人的气焰，声音还有点低沉。
“乔林，这件事你没有权利做主，她的结局如何，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我希望你冷静一点，不要因为冲动而继续犯错误。”
陈旅长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乔林厉声说道。
他听明白了，乔林这是想放饭岛结衣一马。
同杀俘一样，私自放过敌军间谍，也是违反纪律的行为。
乔林咧嘴一笑，笑得有些苦涩。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他知道即使自己说的再多，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把饭岛结衣绑在椅子上的时候，他都没有关心过这个女人的死活。
在他看来，只要审讯出结果就足够了。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想法逐渐发生了转变。
也许是听饭岛结衣讲述了她童年的故事，也许是饭岛结衣那还没有对心上人袒露过的心扉。
也许是得知她没有杀过一个人，也许是感受到了她那迫不得已的无奈。
总之，乔林生平第一次，对一个敌人心软了，他想给她一个活的机会，而不是带着怨念了结自己的一生。
“你骗了我很多次，可这次，我相信你，只是，我活着还有意义吗？”
饭岛结衣忽然笑了，很真诚的笑容。
在一个有过十年军旅生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脸上，竟然涌现出孩童一般的笑容。
“我觉得你不应该只是为了报复藤原九条，能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吗？”
乔林没有直面回答问题，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答案。
他需要的是饭岛结衣能给他一个答案，一个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的答案。
“报仇！”
饭岛结衣眯着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
“是为了那个因为反战被杀死的意中人吗？”
乔林心里一跳，下意识说道。
“是，他不应被杀，他的死，只是为了成全那些野心家，那些混蛋用他的命为自己见不得人的恶行铺路。”
饭岛结衣猛地睁开眼，双眼已是血红，满腔恨意地说道。
“所以，你想为他报仇？”
乔林好像明白了。
“我的眼中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我的父亲，另一个就是他，我要为他的死讨回公道，那些身居高位的混蛋，想要杀死他们并不现实，除非我有足够的权力，能够凌驾于他们之上。”
饭岛结衣咬着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