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小鬼子提来两桶盐水，朝着林合一身上泼去。
伤口在盐水的刺激下，产生的距离刺痛，让本已陷入昏迷状态的林合一瞬间清醒过来。
“啊！”
林合一惨叫着睁开了眼睛。
浑身上下，火烧火燎一般的刺痛，疼得他不停地倒吸凉气。
“不要，不要”
浑身上下都被盐水浸透，每一处伤口都在收缩，殷殷的血迹渗透出来，林合一感觉自己全身的皮肉都不属于自己了。
“五分钟后，把他清洗干净，带他来见我。”
上野仓介目睹了林合一的惨状后，甚至还十分享受。
只是刑讯室内的味道让人有些窒息，屎尿的臭味，电刑的焦味，混合着一种腌肉的腥味，让他觉得难以忍受，捂着鼻子退了出去。
小鬼子是懂刑讯的，这五分钟，是林合一被抓以来，最煎熬的五分钟。
每一秒钟，无数条神经都在向他的大脑传递着疼痛的信号，可他只能承受无法改变。
他一直认为自己下一秒就会死掉，却一直坚持了下来。
直到那种疼痛的感觉开始麻木，除了有些热以外，竟然不像之前那样疼了。
五分钟后，小鬼子拖过来一根水管，对准林合一拧开了阀门。
从阀口喷出来的水流，像箭一般射向了林合一，瞬间就把他身上的血污冲洗干净。
此前的灼热感，在凉水的刺激下，被缓解了不少，林合一竟然觉得舒服了许多。
只是身上那些伤口，却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疼痛的感觉再度袭遍全身。
水流的速度极快，灌进嘴里，根本就来不及吐出来，林合一觉得他的嗓子眼都要被冲破了，大量的凉水直接灌进肚子里。
肚子里装不下又顺着鼻孔喷出来。
冲洗干净后，小鬼子把捆住林合一的绳索解开，然后给他套上了一身军装，把他从刑讯室里架了出来。
湿漉漉的林合一套着一身土黄色的小鬼子军装，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暴雨打过的鹌鹑，连拖带拉地被带到了上野仓介面前。
“林桑，考虑得怎么样了？”
上野仓介看着需要搀扶才能保持站立的林合一问道。
“我去，我去。”
林合一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他还不想死，就由不得他不答应了。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没有逼你吧？”
上野仓介又问道。
这种又当又立的做派，让他感觉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林合一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就明白了上野仓介的意思，赶紧点头：
“是我自己作的决定，没有人逼我。”
“林桑，你的大大滴好人，是我的朋友。”
上野仓介开怀大笑起来，似乎为得到这样的答案而感到开心。
他站起身来，一把拍在林合一的肩膀上，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要不是左右两侧有小鬼子扶着，这一巴掌就足以让林合一重新坐回到地上。
时至此刻，经历了这些事，他已经看清了小鬼子的丑恶嘴脸，对于这些虚伪的夸赞，他也不再相信。
可他还是费力地挤出了一个深感荣幸的笑脸，希望能博得上野仓介的欢心。
磨难总是会让人快速成长的，这两天的经历，带给林合一的启发，超过了以前的二十年。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面前这个家伙手里，对方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
在受刑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干脆死了算了，何苦还留在这人世间受罪。
这样的念头，在这两天，生出过上百次。
可每一次在做最终决定的时候，他还是退缩了。
他下不了那份狠心，即使这两天所受的折磨已经比他前半生所经历的苦难加起来还要多。
是不想，还是不敢，就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好好地做，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上野仓介随口给出了一句承诺。
林合一明白，这种承诺是当不得真的，要是相信了，自己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您能满足。”
林合一点头哈腰地说道，那样子，就像是一只乞食的狗。
上野仓介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他以为自己已经让林合一彻底屈服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敢还提条件。
下意识的，他就想让手下把林合一再带进刑讯室打几个钟头，不过考虑到正事要紧，只能暂时压下这份冲动。
“什么事？”
上野仓介问道，光从这语气就能听得出，他很不高兴。
“我可以去忻县，但能不能不要让我会八路军总部？只要不让我回去，我做什么都行。”
林合一挣扎着甩开旁边那两名扶着他的小鬼子，直接跪倒在上野仓介面前，抱住他的腿，痛哭流涕地哀求道。
“滚开！”
上野仓介很是生气地一脚踹开林合一，看到自己的裤子上已经沾上了鼻涕，顿时恼羞成怒，举起手里的皮鞭，对准林合一就打了下去。
“该死的家伙，现在还敢提条件，看来你还是不怕呀。”
上野仓介一边抽打着林合一，一边骂道。
很快，林合一就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
上野仓介打累了，用手扶着膝盖，直喘粗气。
“求您了，就答应我吧，我回去一定会死的。”
感受不到皮鞭落下，林合一又来了精神，连滚带爬地扑到上野仓介脚边，又开始了哀求。
不管是去忻县与大部队汇合，还是带着副总指挥去小鬼子的伏击点，他觉得只要小心谨慎，就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回总部，那绝对是十死无生，他不想过那种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活。
哪怕是在这里受刑，也只是肉体上的疼痛，可要是回去，将会承受无止境的精神折磨。
“该死，把这个家伙带进去，让他知道拒绝我的下场。”
上野仓介再次踹开林合一，愤怒地叫道。
几名如狼似虎的小鬼子扑了上来，直接把林合一抬进了刑讯室。
很快，他就被重新绑回了木架上。
这次没有电击，没有烙铁，没有皮鞭，一些林合一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刑具出现在他眼前。
没多久，刑讯室内传来了惨叫声，声音从低到高，又从高到低。
“我去，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林合一声嘶力竭地哀求道。
上野仓介不为所动，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才下令把人带出来。
林合一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来，扔在了上野仓介脚下，他冷冰冰地说道：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你就是条狗，只有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