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二十一门火炮，一连进行了五轮齐射，暂时停了下来。
每门炮还剩下一发炮弹，这倒不是周开天抠门想留点老本。
而是因为连续发射炮弹，导致炮管温度过高，已经开始泛红了，靠近一点身上就像火烤一样，再开炮，十有八九会炸膛。
战士们也顾不上会不会被烫到，拧开随身携带的水壶就往炮管上泼水，“滋啦啦”一阵响动过后，炮管上冒起一团团白雾。
水壶里的水，战士们都舍不得大口喝，除非渴的不行了才会抿一小口。
此刻为了给炮管降温，战士们恨不得把水一滴不剩全都洒上去。
然而水壶里的水毕竟不多，能起到的效果有限。
泼完水后，战士们用手从地上捧起土，按在炮管上搓。
这种降温的方式气势很残忍，战士们的双手被烫的冒出一股股焦味，可他们却全然不顾疼痛，继续捧土继续搓。
城门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了，原本平整的门面布满了碎屑，嵌在上边的钢钉和钢条也脱落了不少。
李云龙透过望远镜仔细地寻找，最终在右侧的那扇门上发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只要能炸开洞，就说明整扇门也能被炸毁。
李云龙瞬间激动起来，朝着周开天挥舞手臂，大声催促他：
“继续开炮，打右边那扇门。”
炮管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一下了，勉强可以支撑再开一炮。
而代价就是，战士们的双手已经被烫的满是血泡了。
听到团长的命令，没有人顾及手上的伤势，又开始紧急调整炮位，炮口一致对准了右侧的城门。
“开炮！”
随着周开天一声令下，最后一批二十一发炮弹打了出去。
爆炸声过后，城门洞瞬间烟雾笼罩。
李云龙举着望远镜，紧盯着目标，一旁的孔捷也是一动不动，双拳紧握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快，快把炮撤下去。”
周开天可顾不上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二十一门打光了炮弹的炮，继续留在阵地上，不光是摆设，还是目标，催促着战士们把炮推走。
战士们用满是血泡的双手，用尽全力转动炮身下边的轮子，把这二十一门炮移除阵地。
手掌处虽然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但能保住这些炮，对战士们来说，是远比疼痛更值得高兴的好消息。
浓烟渐渐散去，露出了城门。
李云龙的身体忽然一震。
城门上那个碗口大的破洞又变大了一圈，其他位置只能说变得更难看了。
“开炮啊，继续打。”
李云龙头也不回地喊道。
照这个情况，在开上几炮，这扇城门没准就能炸开了。
可是没有回应。
李云龙转过头一看。
炮呢？
刚才还在的二十一门炮，现在一门都不见了。
“周开天，给老子滚过来！”
李云龙怒极暴吼。
周开天一路冲刺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站在李云龙面前。
“炮呢？”
李云龙指着空荡荡地阵地问道。
“撤下去了。”
周开天擦了擦鼻子说道。
“为什么不开炮？为什么要把炮撤下去？老子还没下命令呢。”
李云龙揪住周开天的衣领，怒气冲冲地吼道。
“团长，没炮弹了。”
周开天又擦了擦鼻子。
刚才给炮管降温的时候，他的鼻尖不小心碰到炮管，被烫伤了，很不舒服。
本来还想踹周开天两脚的李云龙松开了手，没话说了。
炮弹都打光了，他还能说什么？
总不能捡块石头塞进炮管里往过打吧？
“迫击炮呢？用迫击炮打，就打右边那扇城门。”
沉默了几秒种后，李云龙忽然想到步兵炮和山炮没了炮弹，可迫击炮不是还有炮弹吗，虽然威力小了些，可数量多呀。
几十门迫击炮一起轰，没准一次就能炸开。
周开天没动。
“没听到吗？”
李云龙急了。
“团长，那个城门建在城门洞里，纵深有十几米，这个角度迫击炮打不进去啊，炮弹只能落在城墙上。”
周开天无奈地解释。
“呃”
李云龙的脸有点烫，这个领域他不擅长，他只想着用炮弹打城门，却忘了炮和炮是不一样的。
“娘的，白瞎了那些炮弹啊。”
李云龙开始捶足顿胸，一百多发炮弹可不是个小数目，他现在也有点心疼了。
幸好周开天反应快，炮弹打光后先把炮撤了出去，要不然留在阵地上被小鬼子毁了，那损失可就更大了。
这么一想，李云龙又觉得有些庆幸。
“”
周开天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云龙。
以他的反应速度，短时间内怕是无法理解他的团长是如何从大方转化为小气的。
城门没能炸开，说明这次的计划又失败了。
留给独立团的时间越来越少，李云龙所面临的的抉择也越来越困难。
“他娘的，不过了，所有的迫击炮对准了城墙上的那些小鬼子给老子打，打到这帮畜生不敢露头再停。”
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后，李云龙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既然迫击炮打不到城门，那就打城墙上的小鬼子吧。
他就不信博阳城的小鬼子指挥官是个豆腐脾气，任由八路军挑衅，一点反应都没有。
用来攻击小鬼子的有生目标，这倒不算是浪费。
周开天带着命令去安排了。
城墙上的小鬼子见八路军的炮攻终于停止了，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脚下的城墙不再颤抖，他们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确认那些火炮又被撤出阵地后，这些小鬼子们放下心来。
似乎是为了挽回刚才被攻击时丢掉的面子，有些小鬼子兵又开始自作主张端起枪向独立团的阵地射击。
尽管他们现在已经反应过来这个距离超出了子弹的射程，但还要刻意的表现出一种态度，那就是我们不怕八路军。
当然，对于小鬼子自己给自己找面子的行为，独立团的战士们是不屑一顾的，任由他们自得其乐。
不过他们也没乐多久，一名小鬼子兵打光了枪里的子弹后，故意把枪口朝天做出一个侮辱性的动作。
只是他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落了下来。
没等他看清楚黑点是什么，身边就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城墙上的小鬼子体会到了嚣张的代价。
参谋官亲眼看到一名小鬼子兵被拦腰炸成了两截，上半身从垭口翻出去掉下城墙，剩余的两条腿还在城墙上站着。
这种诡异恐怖又恶心的场面，让参谋官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