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庭。
“父王,刚刚探子来报。”
“讲。”
“玄甲骑留下数千疑兵拖延熊部的行军速度,而其余主力绕道北冥城,阻击了鹰部的前往风陵口的支援。”
说到这里,那位王的脸色阴沉如水,刀疤男子也是语气一顿,仿佛不敢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事,继续说!”
“谢观音破境斩将,风陵口久攻不下!”刀疤男子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完。
就在他以为即将要面临自己父王的暴怒时,那位王却是笑了。
然后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我优秀的儿子,日后是要继承整个漠北,并且要马踏中原,一统天下的人。”
“遇到这点挫折就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啊?”
“父王教训的是。”刀疤男子连连躬身。
“今天,我就再教你一次。”说着他走向大帐中央的沙盘前。
“当敌人的实力远远不及我们的时候,我们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付出最小的代价击败敌人。”
“可如果敌人狡猾,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们造成困扰,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放弃一切计谋,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将他们碾碎!”
“父王的意思是?”
“传令各部,下至身高超过漠北军刀的孩童,上至还提的动刀的老将,全部集结!”
“父王,你这是?”刀疤男子隐隐有些猜到了他的意思,但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过了,要用摧枯拉朽之势直接碾碎他们!”
“可这样的话,就算玄甲骑派出千余精骑,都能攻下我漠北大营啊!”刀疤男子有些焦急,声音都大了几分。
“一群女人和奴隶罢了,他们若真是想要,拿去便是!”
“可我阿娘她们……”
“我说了!女人罢了!”那位王神色有些不悦,冷声道,
“攻下洛城,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如何成得了大事!”
……
风陵口。
谢观音与谢韵两个人可算是一见如故,不论是行事风格,还是脾气秉性都如出一辙,若不是谢韵说自己来自罪城谢家,那些将士甚至都怀疑这少女是不是谢观音失散多年的妹妹……
“你这丫头,对我胃口,我喜欢,比我们家那个丫头强多了。”谢观音一边往嘴里塞着肉,一边说道。
“我听北冥寒提起过,说您的女儿容貌倾国倾城,性格温文尔雅,哪像我,他们说我像个疯丫头。”
谢韵一只脚搭在椅子上,长刀立在身旁,手里还握着一个鸡腿,一点没有女子做派。
“疯丫头怎么了?我年轻那会儿比你还疯呢。”
一听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谢韵感觉自己的胜负欲被激起来了,她几口解决了手里的鸡腿,然后随意的抹了抹嘴,
“我在罪城,从小就爱惹麻烦。”
“我当时就是洛城最大的麻烦。”
“我在罪城,天天砍土匪。”
“巧了,我当时就是洛城境内最大的土匪。”
……
一众将士听的是目瞪口呆,你们那都是什么光荣事迹么?真的值得炫耀么?
酒足饭饱之后,谢观音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石碑前,石碑高丈余,但上面却只书写了两个大字。
北冥!
“这碑是将军立的?”谢韵打量着眼前的石碑,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谢观音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这么一座石碑。
“是我立的。”
“将军不是洛城人么,为何要为北冥城立碑。”
“为了致敬一个人。”
“何人?”
谢观音遥望北方,她看到数千鹰骑杀气腾腾,看到了满天黄沙滚滚,看到了一抹夕阳余晖透过黄沙映照大地,但唯独没有看到那座昔日辉煌的北冥城。
“一个凭借一城之力,守护北境安宁的人。”
谢韵并不理解,不过也没有追问下去,过了许久,她才开口,
“将军想要守护的是什么?”
“守护边境,守护洛城吧。”谢观音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了什么呢?”谢韵问道。
这一次,谢观音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
“可能是为了能看到边境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天有地种,秋天有粮收……”
谢韵笑而不语。
“你呢?有没有想要守护的人或事?”
“有啊,我想要守护罪城,守护北冥寒,守护星火阁。”谢韵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
“你又为了什么?”谢观音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女。
“我啊,可能是为了让北冥寒那张冰块脸多笑笑,也可能是为了许老实和吴七妹的悲剧不再重演……”
谢观音也没有去问许老实和吴七妹是谁,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远处,一众将士看着这两个打起仗来像疯子一样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们的身影高大了几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们身上,让众人有些分不清是光照在了她们身上,还是她们本身就是光……
而就在这时,地面震颤,小块的石子仿佛热锅炸豆子一样不停的跳动着。
“什么情况?”谢韵有些疑惑的看向谢观音。
“骑兵,大股骑兵!”
“是蛮族的支援来了么?”
谢观音眉头紧皱,没有回答,她脚尖轻点,纵身跃上石碑远眺,片刻后,她看到一面熟悉的玄武大旗!
她猛然转身,大喊一声,
“是玄甲骑,所有人集结!”
“随我配合玄甲骑,一起吃掉鹰部这数千鹰骑!”
……
“公子,钟孝回来了!”
闻言李羡鱼直接起身,他一直都在等,等的就是前往追赶陈希平大军的钟孝,因为他知道,除了陈希平以外,洛城将再无援军,他也知道,漠北此次出兵,是抱着不破洛城终不还的心思。
可这些天,他等来雪月山庄来送机括暗器的慕容听风,等来了世外桃源能打五个北冥寒的彼岸,却唯独没有等到钟孝的消息。
如今,他终于回来了。
“公子!”
看着钟孝风尘仆仆的样子,李羡鱼连忙上前扶起他,
“怎么样?”
“我追上陈城主时,大军已经抵达临江城附近,陈城主把本部四千精骑派了过来,随我一起返回洛城。”
“至于大军,起码要十日左右才能赶到。”
“十天么?”李羡鱼长舒一口气,按照他的计划,守住洛城十天,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可就在这时,江充走了进来,此时的他依旧双手插在袖管中,不过李羡鱼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