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点点头说：“秦军比所有大明军队高的不止一点，两者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纪律，训练，兵器，作风，根本就没有办法比。”
陈奇瑜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大明有这样的军队，也不会沦落到这一步！”
孙传庭说道：“没有用，天启初年，李毅替我朝训练了20万新军，你看看，才几年，那些军队有哪支能用的？”
陈奇瑜说道：“那些军队都是李毅训练的，面对秦军，他们没有打一枪一炮都投降了。”
孙传庭憋憋嘴说道：“吃不饱，穿不暖，谁会给你卖命？”
陈奇瑜说道：“不是军费由內库直接拨给吗？”
孙传庭喝了一口酒说道：“开始是这样，可惜这样只实行了3，4年后，各地的总督千方百计的从皇帝手上拿了军权。开始还可以，但自从李毅得了辽东之后，谁都防着这些新军。断了粮饷，拆分，加沙子，使绊子，那些新军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陈奇瑜张大嘴巴：“怎么会这样？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孙传庭冷笑道：“自毁长城的事情还少吗？三千营，戚家军，现在还有什么？”
袁可立听这两人说的不错，很想结识一下，于是对袁枢说道：“伯应，去把刚才的两位俊才请来，我和他们一起谈谈！”
袁枢起身来到陈奇瑜身边，俯身轻声的和陈奇瑜，说明了来意。陈奇瑜起身向袁可立拱拱手，然后来到袁可立的桌子前，自我介绍道：“陈奇瑜见过袁老！”
袁可立也不起身，向桌子的一侧说道：“请坐！”
陈奇瑜：“谢袁老！”
这时候，孙传庭也过来了，孙传庭向袁可立行礼后，又和陈奇瑜见礼。一阵寒暄之后分别落座，袁可立问孙传庭：“听说贵内侄在海军服役，他都说了哪些东西，什么舰船能出征十万里之外，能否和老夫说说？”
孙传庭说道：“内侄信里也无什有用的话，对舰船只字未提，只是说介绍了一些域外的风情。”
袁可立说道：“说说这域外的风情与中原有何不同？”
孙传庭说道：“他说，在欧罗巴大城很少，多小城堡。这些城堡都是石头修砌在高地，悬崖，水边，极其的易守难攻。他们没有多少礼义廉耻，为利至上，今日我攻你，明日你我又联手瓜分别人，周而复始，鲜有平和的时候。”
袁可立问道：“那神圣罗马帝国呢？”
孙传庭说道：“这内侄没有提起过，倒是瑞典他说起过，说是一群海盗发家贵族，后来成立了国家，东攻西讨的，打的边上的国家不敢吱声。”
袁可立说道：“就是摄政王远征的瑞典？”
孙传庭说道：“是的。我内侄说，大胜，不仅得了大批赔款，还要了两个城，用来停泊渔船！”
袁可立是在登莱当个巡抚的，常见渔船出海打渔，潜意识里认为，渔船很小，怎么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于是吃惊的问道：“渔船？莫说渔船能不能行这十万里之遥，就是这鱼打上来，难道都腌成腌鱼再运回来？”
孙传庭说道：“袁老，这渔船很大，都是2，3000吨的钢船，打一次鱼都是几十万斤甚至是上百万斤的。这打上来的鱼，就在那两个港口处理。不仅盐腌起来，还有烟熏的，最多的还是拿来做成各种罐头的！然后由货船运回来，在欧罗巴销售掉也不少。”
袁可立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难怪那鱼罐头卖的相当便宜，穷人家多了一门吃食，这功德无量啊！”
孙传庭说道：“其实功德不功德的不说他，这门生意却是大的很，一艘钢轮出海，回来鱼获满仓，运气好的，打上几头鲸鱼，出一次海就上千银元的收入。可惜我不懂海，否则我也去弄一艘钢轮出海捕鱼。”
陈奇瑜也惊讶的问道：“这捕鱼也有如此高的收益？”
孙传庭说道：“我也怀疑，但在顺天第一小学，看见陈列在那里一条由海军捕获的鲸鱼骨架，我就信了。”
袁可立说道：“还有这事，这鱼多大？”
孙传庭想想说道：“那铭牌上写说，那条鲸鱼重达30吨，约合6万斤。”
袁可立张大嘴巴：“这样大？了不得，了不得！有时间还真去看看。”
陈奇瑜搓搓手说道：“看来捕鱼是一门不错的行业，现在山西保德地瘠民贫，不再适合种地，能在海上有这样一门手艺，安身立命也是不错。不知道这3000吨的渔船多少一艘？”
孙传庭摇摇头，袁可立说道：“这渔船是钢制的，还3000吨，看来这船，价值不菲啊！山西不是煤很多，刨个地方，就大量的煤，挖出来就是钱啊！”
陈奇瑜苦笑：“袁老，前段时间的风波你还不知道？”
袁可立摇摇头。
陈奇瑜说道：“也是，才多久的事情？怎么传到顺天来？”
袁可立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好像事情很大！”
陈奇瑜说道：“哎！人掉到钱眼里，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山西煤多，刨个坑都有煤。摄政王支持工业发展，大量的使用煤，结果就是煤价飞快上升。有人就见这钱好赚，开始让佃户挖，后面这样赚钱太慢，他们就想到掳掠人口，反正在煤井下，谁知道人是哪里来的？人怎么样？于是出现了人性最恶劣的一面。”
陈奇瑜说到这里，心很痛，大堂里的人都听袁可立这桌的人说话，想听到点有用的东西，现在听到陈奇瑜说这个事情，整个大堂异常的安静，他们都等待陈奇瑜的下文。
陈奇瑜喝了一杯酒，然后慢慢的说道：“哎！这些人把人骗到井下，没日没夜要他们挖煤，稍有迟疑的就一顿鞭子。干活得干，饭却不给多吃，生病基本就进了鬼门关。人死了，就往废洞里一扔。等军队包围这些煤窑，查出来的时候，阿鼻地狱也不过如此，那些人已经不是人了，是一具具没有肉的骷髅。哎！”
袁可立本来准备喝酒，听到陈奇瑜这样说，顿时把酒杯拍在桌子上，酒水和瓷片四处飞溅，袁可立狠声说道：“这些人该杀！”
陈奇瑜没有想到袁可立年纪这样大，性子还是这样的烈，连忙说道：“袁老，稍安勿躁，听我说来。”
袁可立点点头：“不好意思，我生平最恨这些残民之贼！你说说，这些人怎么处理的？”
陈奇瑜见袁可立平复下来说道：“这些主要从事者都被判死刑，家人判流海外。”
袁可立说道：“可有漏网之鱼？”
陈奇瑜说道：“不曾有，曾经听说，最大的煤窑主愿意出全部家产买自己一条命，最后还是被枪毙了。李毅进入大明以来，秦军强大，财政宽裕，但我最佩服的还是他们的政法机构。警，检，法，层层互不统属，层层相制。在案件发生后，想抹平难如登天。”
袁可立点点头：“无论是政体，还是律法，都做的不错。可是这一县需要多少人？以前几十人就够了，现在几百人都，甚至上千人都不止，这百姓的负担肯定很重。”
孙传庭说道：“是啊！就拿代县来说，户不过5千，民不过2万。市政厅和乡镇各个部门，加起来要426人。这还不包括驻军1个连，120人。6所小学，263名老师。”
陈奇瑜说道：“啊！这样多人啊？我在洛阳当县令的时候，才多少人？书吏，衙役，相加也不过四十多人而已。不过，这驻军和学校，倒是无可非议的。地方绥靖，开启民智，是好政策。”
袁可立面色凝重的说道：“可是这样多吃饭的人，这一县百姓怎么承受的了啊？”
孙传庭说道：“我知道一点，学校的一应费用都是李毅私库拨付的，驻军军需部补给的，市政厅和乡镇的也由国库拨付的。”
袁可立：“这又如何，还不是百姓的口袋里掏出来的？”
袁可立说完，拿起儿子袁枢新拿来的酒杯一饮而尽，他真的担心国家的财务破溃。他想到这，心如火烧，他怕宋朝的冗员，冗兵，冗费，再次跑到大明身。
对于大明现阶段的财政情况，不止袁可立看不清楚，就连孙传庭，陈奇瑜也看不清楚。3人沉默一会儿，孙传庭说道：“财政的事情，我们大可不必操心，某去过鄂尔多斯，九原，那边不似大明，税收依靠农民。他们的工业和商贸的税收收入很高，听他们说，七成以上是有的。至于辽东本溪，大连的税收更是多。”
袁可立：“那工业税收再多，也是扛不住三冗的，且不说其他的，这150多万的军队，开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袁可立的话还是刺激到了孙传庭和陈奇瑜，登时，三人只是喝闷酒，谁也没有说话的兴趣。在他们心里三冗是一个国家的顽症，他们也担心刚复苏的大明，再次陷入宋朝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