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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人心不好猜

    此时,曹顺绝对相信犬养说的是实话。毕竟,他连大后天行动处有任务这种事都告诉自己了,没必要再隐瞒什么。

    因此,曹顺就顺着话接了一句:“那肯定就是帮特高课干活了。”

    看犬养没有否认的意思,就补了一句:“反正只要不是上前线,总是安全一些的。”

    没想到,听了曹顺这话,犬养却不认同了。

    “曹桑,那你就错了。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在前线打仗。不管怎么说,在战场上,敌人就在你的对面,你知道危险在哪里,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你都不知道哪里埋伏着枪手,冷不丁的就会给你后脑勺来一枪。

    不怕曹桑笑话,有时候,我夜里做梦,都会莫名其妙惊醒。”

    “你会被吓醒?”

    曹顺眼睛都瞪大了。

    在他看来,犬养这个鬼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整天副凶神恶熬的样子,像极刽子手般的恶魔,情报处的中国人看见他都绕着道走。

    犬养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对面的裁缝铺,颇有点感概的说道:“作为帝国军人,为天皇尽忠是光荣的。

    只不过,我家的情况有点特殊。

    我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还在上学,弟弟是个智障,就是你刚才说那裁缝师傅的弟弟差不多的,一刻没有人看着就会闯祸的那种情况。

    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我阵亡了,我家里人怎么办?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够活到战争结束。

    曹桑,我犬养也有贪生怕死的时候,是不是让你感到挺可笑的?”

    关于家园情结的话题,这日军里面是一种禁忌。

    即便是日本官兵在一起,也很少相互间聊这些,生怕被人戴上动摇军心的帽子。

    曹顺听出犬养的话里有几份伤感,意识到自己在裁缝店里为业子随意找的借口,勾起了他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无疑,这对于进一步了解犬养,是个绝佳的机会。

    “你离开家几年了?”

    “七年了。”

    “一直没回过家?”

    “回去过几次。入关前,我们平常一年能回家探亲一趟。不过,打从前年开始,部队就不允许请假了,也就没法再回去看望他们。”

    简单几句之后,曹顺感觉自己的眼眶里居然有点点酸起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这场战争,不仅中国人是受害者,许多像犬养这样的普通日本人,也有一肚子被逼无奈的苦水没地方倒。

    “走吧,估计机关长也快回去了,要是找不到我们,还得解释半天。”

    曹顺拍了拍犬养的肩膀,发动起了车子。

    回到特勤机关,人还没下车,犬养眼尖,一眼就看到金礼慧在二楼走廊里来回走动着。

    “那个礼----哦,刘志老婆不是刚走嘛,怎么又回来了?”

    小泉山夫派车送金礼慧回去,犬养也是亲眼看到的,所以,对于她这会出现在特勤机关院子里,自然感到十分奇怪。

    同样的,对于金礼慧这时候在特勤机关出现,曹顺也是感到有些蹊跷。

    不过,因为小泉山夫刚刚警告过自己,要离这个女人远点,所以直觉告诉他,不宜自己主动去接触她。

    于是,他就冲犬养道:

    “刘太太可能是回来找机关长有事,你就让他先去你办公室喝点茶等着呗。”

    犬养虽然对刘志十分不感冒,但他知道金礼慧是日本人,所以打心底里有些亲近感,一听曹顺的话,当即开了车门下车,冲金礼慧就喊道:

    “刘太太,机关长出门办事去了,你先下楼来喝点东西吧。”

    金礼慧听到犬养叫她,这才注意到曹顺和犬养两个在楼下。

    一看到曹顺,她那本来等得颇有点焦急了的脸上,马上绽放出满满的笑意来。

    等她下了楼,却发现只剩下犬养一个人。

    “曹处长呢?”

    显然,曹顺莫名其妙消失了,让金礼慧感到有些失望。

    “他有点内急,跑厕所那边去了。”犬养指了指男厕所门前刚闪进去的曹顺背影,说道,“六少这家伙,说是中午吃坏肚子了。”

    犬养一提厕所,金礼慧就想起那天在司马料理店男厕内意外偷窥到曹顺春光的事来,脸上的笑更加妩媚起来。

    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了,但犬养却没有成家,他内心对女人的渴望,就如同春天的土地对春雨的期盼。

    因此,这会金礼慧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在犬养看来,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礼子姐姐,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这会没有别人,犬养直呼起金礼慧的日本名字来。

    一听犬养的话,金礼慧马上收起了笑脸,狠狠的瞪了一眼犬养,厉声低喝道:

    “犬养君,你忘了我之前对你的警告了吗?你得称呼我刘太太,我是特勤机关情报处处长刘志的老婆!”

    犬养在特勤机关当众打刘志的事,金礼慧早就知道了,所以,对于这个欺负自己男人的家伙,她内心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

    昨天上午,犬养去她家送火车票,也是称呼她“礼子姐姐”,金礼慧已经警告过他,没想到这家伙如此健忘,才隔一天时间就又嬉皮笑脸称呼起她的日本名字,绝对是犯了她的忌讳。

    “是,刘太太。”

    让金礼慧一提醒,犬养这才想起自己去送火车票时,曾经被眼前这个女人喝叱的事来。

    看犬养规矩起来了,金礼慧也不再与他多纠缠,直接问道:

    “小泉机关长去哪里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犬养内心有些怵起金礼慧,只得如实回答,“要不,一会等曹桑出来,他或许知道机关长去了哪里。”

    “曹桑?”

    “对,就是刚才上厕所去了的情报处副处长曹顺。”

    犬养还以为金礼慧与曹顺不熟,解释了一句。

    他哪里知道,金礼慧之所以会发出质疑,是因为听犬养说,他不知道小泉山夫的去向,而曹顺则有可能知道,明显是有曹顺比他犬养和小泉山夫走得更近的意思。

    这样的话,在一个日本人听来,是件难以置信的事。

    小泉山夫与犬养之间的关系,金礼慧是有掌握的。亲信、死党、心腹,无论用哪个词,都是十分恰当的。

    但是,曹顺与小泉山夫,她只知道曹顺是小泉山夫推荐进情报处的人,至于两人之间关系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就不太清楚了。

    在金礼慧看来,要是小泉山夫心目中,曹顺比犬养更令他值得信任,那就说明曹顺这个年轻人实在是不简单。

    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对于曹顺,金礼慧只是有咬上一口小鲜肉满足一下欲望的冲动,但是,此时的曹顺,在她的内心里又多了一份神秘感。

    对曹顺的怀疑上来,自然就牵扯进了阮玲。

    想到阮玲,金礼慧心里就“哼”了一声:那个小骚狐狸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