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曹顺和牛东升突然在面前，鲍里斯约翰逊直接就傻掉了。
监狱长并不认识两人，看前面出现了两个陌生人，当即将手中的手电光照过去。
同一时间，数十个狱警也将手电筒集中到两人身上。
牛东升反应很快，被一道道雪亮的灯光迷晃了眼睛之后，他马上就高高举起双手，高声喊道：“别，别开枪----我们是包探长的朋友！”
跟在他身后的曹顺却没有举手作投降姿势，只是抬起一只手遮挡住眼睛。他站在牛东升身后，灯光集中在前面，所以，他将将的还能睁开眼睛看清前面的人。
看着面前动不动就投手“投降”的牛东升，他心中恻隐了一下：“难道，这家伙真的是逃兵，而不是日本人人？”
在曹顺的印象中，日本人，尤其日本武士，是轻易不会投降的。可眼前这人，举手投降的动作熟练的，像是曾经投降过许多次一般。
“倒是像传说中的国军----”
诶，这个人身上，令人疑惑的东西太多。
不过，这时候，曹顺也没时间琢磨牛东升，因为他看见了在狱警后面站着的几个人，正是特高课的鬼谷格等人。
这时候，他动起了一个小心思。
移花接木。
不，嫁祸于人更恰当一些。
刚才，他和牛东升去8号监狱楼地下一层时，路过11号监牢时，看到里面关押着一个女人，头发是麻黄带点金色的那种。真是凑巧了，那应该也是个外国女人。
曹顺没见过艾丽诺奇卡，以为她也是金色头发。
外国人，不多半是金发嘛。
8号监狱楼本就是女监，而租界里外国人多，关押着一些触犯法律的外国女人，十分正常。
曹顺此时想的是，如果他和牛东升在这里拖住鲍里斯约翰逊等人，鬼谷格的人把那个女人给劫走，岂不是----妙可不言啊。
于是，他假装学着牛东升举手投降的样子，慢慢将双手举过头顶。
他相信，自己比牛东升高出半个头，鬼谷格等人虽然站在人群后面，但肯定能够看到他举起来的手。
在牛东升的头顶上方，曹顺的手指连续晃动了几下，看似因为恐慌而颤抖，实际上他是在发手语。
这是特勤机关的秘密手语。
“8号楼，地下一层，11号。”
虽然不知道鬼谷格这些特高课的人能不能看懂自己的手语，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等他发了两遍手语后，就看到鬼谷格冲身旁的人耳语了一下，接着，有四五个人向后悄悄退去，消失在转弯处的一片小树林里。
这片小树林，向前四五十米，就是扔了五个狱警尸体的地方。
看鬼谷格居然能够看懂自己的手语，曹顺明白了，这套手语，应该是日军内部通用的联络方式。
这倒是个不错的收获，以后可以教给阮玲和沈颖她们，有些时候真能派上用场。
既然特高课的人往那个方向去了，应该是直奔8号楼那边的，曹顺知道，自己要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当然，这也是为沈颖争取时间。
想到这里，曹顺赶紧往前走出一步，挡在了牛东升身前，大声叫了起来：“哎呀，包探长----”
鲍里斯约翰逊此时正一头雾水，这俩人不是应该带着那个共产国际的联络官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的反应倒不慢，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听曹顺叫他，也十分配合的示意监狱长把灯光移开，然后走了过去。
“六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包探长，我有点急事，去巡捕房那边找你，结果，他们说你在华德路这边呢，于是，我们俩就到这边来找你了。”
看鲍里斯约翰逊有点接不上话来，曹顺继续说道，“我们从西门那边过来的，车还停在那里呢。”
“哦----是这样啊，我说我在大门口没看到你进来呢。”鲍里斯约翰逊走近了，放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嗨，我们俩走迷路了。”
鲍里斯约翰逊：“----”
迷路？这个监狱楼的路虽然有些交错，中间修建了几个小花园和绿地，但总体上还是方方块块的，好认，怎么会迷路，这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
曹顺和牛东升早想好了说辞，所以，看鲍里斯约翰逊不信任的样子，就解释道：“你刚才给我们指的路，路口就在那个塔楼的眼皮子底下，生怕一个误会，会被机枪打成米筛子。所以，我们两个不敢从那边过去，从西门那边沿着围墙根绕过来的。”
曹顺指了指身后的路，“可没想到，我们少走了一路口就转了，结果拐到了这边。正想回那边去，结果，就遇上了你们----”
这个解释，倒有几分理。
“那人呢？”
曹顺知道鲍里斯约翰逊关心的是那个共产国际联络官怎么样了，他无奈的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这不，我们人都还没找到8号监狱楼呢----”
“那怎么办？”
鲍里斯约翰逊也回应了一个耸肩。
一大群人就在他们后面，总不能再支开这些人，让曹顺和牛东升去把那个人带走。
何况，特高课的人就在身后。
就在鲍里斯约翰逊顾虑特高课的人时，鬼谷格已经走了过来。
“哎呀，这不是特勤机关的曹副处长嘛。”
曹顺知道，这家伙出来凑热闹，也是想拖时间，正中下怀。于是，他假装不知情的样子，问道：“鬼谷君？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们也是来找包探长有点小事的。”
“哦，那我们就到包探长的办公室聊聊去？”
“行啊，聊聊去。”
鲍里斯约翰逊看着曹顺和鬼谷格聊上了，心想，这不正是支开特高课人的好机会嘛，于是，他爽朗一笑：“好呀，我们去我办公室喝咖啡去。”
说着，他还扭头冲牛东升使了个眼色。
他不知道，在牛东升看来，鲍里斯约翰逊这个眼神，是赤裸裸的挑衅。
但是，事已至此，正面硬刚肯定不是那么回事。而且，他刚才也看到了鬼谷格的人向后方走了，应该是有所行动。
既然大家都在演戏，那就比比谁演的效果更好吧。
牛东升没作声，也没理会鲍里斯约翰逊，默然跟在曹顺身后向行政楼那边走过去。
对于8号监狱楼里前面死了的两个狱警，牛东升有着他自己的理解。
事实上，他并不赞同曹顺的分析，认为鲍里斯约翰逊为了给他们挖坑，而杀了那两个狱警。如果那两个人不是曹顺杀的，那里面极可能有问题。
第一反应，就是特高课的人出手了。
所以，他才没有反对曹顺。
至于后面杀了那五个人，他也是有同样的考虑。
要是这样的推论成立，那么，他牛东升还是乐见其成的。他和曹顺来这里，就是配合特高课那个共产国际的联系官弄回去，至于是谁先到手，功劳归谁，他并不在意。
所以，拖住面前这群人，不让他们去8号监狱楼那边，就意味着为特高课的人争取时间。
然而，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牛东升的脚突然停住了。
“不对，那五个人不像是狱警！”
当一些细节从脑子里冒出来后，牛东升感到有些头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