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截，后半截。
曹顺知道，牛东升这前半截后半截的，是李十美讲的一个荤笑话。
三个人闲着无聊的时候，饭前饭后，会讲一些黄颜色的故事。
当然，主讲是李十美，而牛东升会客串一下，曹顺是毛头小伙，自然只有听听的份。
话说，某人找了个街头女人，谈价钱时，街头女人要二块钱，但某人身上只有一块，便道，“等到去街头女人屋里办事的时候
曹顺怀疑，李十美说的是他自己的故事。
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就他这种半个文人能干出来的。反正不要脸了，啥事都可以干。事实上，只要不要脸，外加能忽悠，也没啥事干不了的。
只要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一点，这阵子有了不少感悟。
想到这个，曹顺不再理会牛东升。
这家伙也是，跟着李十美，越来越不要脸了，弄不好，说不定怎么戏耍自己。
不要脸这门功夫，李十美绝对是他们二人的导师。
看曹顺不高兴了，牛东升却一脸认真的说道：“，能够知道丁四海的长处在哪里。”
无奈，曹顺只得跟着问：“
牛东升：“嘿嘿，那你就吃亏了。”
曹顺一脸黑线：“------滚，能滚多远，滚多远！”
看把曹顺戏弄得差不多了，胃口也吊足了，牛东升这才正色道：“我最近发现，在中国，有好多人身上，都是有前后半截完全不同的人生，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前后半截完全不同的人生？
曹顺听出牛东升的话外音了，应该是意指那个丁四海。
不过，他不想被牛东升这么吊着胃口，就淡声道：“谁没个两张脸呢，讨生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牛东升摇头。
“不，不，人可以不要脸，也可干坏事，但是，信仰，原则，那是一辈子都不能变的。一个人，如果一生分两个半截，多半是没有信仰没有原则，做事情没有底线的。”
你一个投靠日本人的汉奸，跟我谈信仰谈原则？
照着这个理论，大凡是叛徒，就是两截人生了。就自己现在这个表象，不等于也是人生分两截了吗？
这也不等于是骂他牛东升自己嘛。
不过，曹顺马上想到了，这牛东升搞不好是个日本人，那么，他倒是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毕竟，人家是在效忠他的天皇陛下，干尽天底下最的坏事，都可以粉饰成无上荣光的行为。
当然，现在是说丁四海，不扯牛东升他是人是鬼，所以，曹顺淡声道：“这个我不懂，我就是一生意人，贪生怕死，眼里只有买卖，别和我说什么信仰。”
“不，你小子有没有信仰我不好说，但是，你绝对是个有原则的人。”
曹顺：“------”
你这是想试探我吗？
看着牛东升盯着自己的眼睛，曹顺笑了起来，“不做亏本买卖，也叫原则？如果是的，那我算是有原则的。”
“算是吧。”牛东升依旧一脸严肃，“不亏本，这本帐有很多种算法。为人一世，谁都在计算这本帐，只是计算的方式却有很多种。那些人生分两半截的人，他们也是不做亏本买卖的人，这一点，他们和你一样。只是，你们的计算方式不同。”
艹，说来说去，还是围绕他曹顺啊。
这时候，曹顺有些明白过来了，牛东升这是借丁四海的话题，在试探自己呢。
“怎么个不同法？”
“他们只算自己亏不亏本，但你，却会计算入其他的很多成本，比如----”
牛东升说了一半，停住了。
因为这时，李十美从一间窗户里探出头来，冲着正在花园里的两人喊道：“你们两个到会议室来，开个小会。”
曹顺颇有点心不甘的看了一眼牛东升，抓起自己的外套，向楼门那边走过去。
而牛东升则两步窜到一棵大树下，转身就从李十美跟前那扇窗户里飞了进去。
看着那猴子般的人，曹顺摇了摇头。
绕了半天，关于丁四海的消息，半点没套出来，还让人家把自己绕进去了，这买卖，太不合算。
亏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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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小会议室，现在已经摆上了一张大桌子，还有十来张靠背座椅。
这个院子，简直像是个仓库，桌椅床凳，居然啥都有很多储备。所以，这几天，有事没事，李十美带着牛东升和曹顺收拾这里捣腾那里，已经有七八个房间能住人了，床凳桌齐全。
另外，他们还弄出了一大两小两个会议室，李十美开了窗的这间，就是其中一个小会议室。
等曹顺和牛东升走进会议室，发现桌上连茶都泡好了，一人一杯，连他们两个都有份。
“牛组长，曹组长，请里面坐。”
那个丁四海站在门口，如同迎宾一般。
看他那一副主人的模样，想必，桌子上的茶水，应该也是他泡的。
这才进这个院子半个多小时，这家伙居然就有后入为主的架势。
这时候，曹顺才想起来，牛东升在院子里刚刚说过，“这家伙居然把丁四海给招来了，他就不怕被人给顶了？”
还真是有眼力见啊，丁四海此人来者不善。
甚至，曹顺已经心里在想：“这要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的，他会不会给我们几个派任务？”
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就看到桌上的茶杯。
我晕，茶杯里面，那可是大半杯的茶叶啊，比牛东升偷着放的茶叶还要多不少。
西湖龙井啊，有这泡法的吗？这可一芽一叶一大洋的玩艺。
这家伙是不懂西湖龙井有多珍贵，还是他家里是大财主，平日里就这么泡茶的？
看了一眼李十美，哟呵，这半个文人正眉头紧锁，显然，这么放茶叶，令他心痛呐。
也是，换成这茶叶是他曹顺的，他也会心痛。
牛东升则不动声色，抓起茶杯，连茶水烫嘴都不顾，直接就咕咕一大口。喝完，还张开大嘴，幸福满满的呵口气，仿佛这一刻，他的臭嘴都不臭了，呵出来的全是龙井清香。
他娘的，他当这是草原上的大碗茶呢！
李十美看了一眼杯中的茶叶，沉默了几秒，估计是在为自己默哀。
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道：“今天，平西正荣将军为我们送来了新鲜血液----”
话刚说半截，那个丁四海就站了起来。
他抱了个拳，冲李丁美，还有曹顺、牛东升，一一相向行了个礼：“我和钱老弟初到乍来，给大家添麻烦来了。以后，我俩若有做得不到位的，还请多多海涵。”
瞬间，李十美满脸黑线。
而坐在李十美身边的曹顺心里却是乐开了。
他一直担心丁四海是个厉害角色，那自己对付他那就吃力了。但是，就冲他这插话的做派，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这种货色，都不用他曹顺出手，李十美就会将他置于死地。
这人，和荀陆机比，都要差好几个档次------
然而，坐在对面的牛东升却冲曹顺做了个手指弯折的动作，并摇了摇头，嘴唇在茶杯杯口上，微微动了几下。
他这是装作喝茶的样子，悄悄对着曹顺说唇语。
“他是故意的。”
曹顺读懂了牛东升的唇语。
唇语，算是他这半个多月从牛东升身上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
“小心这两截人生的人！”
接着，牛东升又发出一句唇语。
又是两截人生。
曹顺有些搞不懂牛东升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曹顺：“------”
就这样的货色，还要小心他，牛东升喝进去的茶水都进脑子里了？
然而，当曹顺注意到李十美的反应时，心里就有些稳不住了。因为----李十美居然没有发作！
李十美隐忍，自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心里也忌讳这丁四海。
难道，这被牛东升说成是半截人生的人，果真是个厉害的主？
然而，曹顺还是觉得，李十美的反应十分不正常，即便是这丁四海再厉害，他这半个文人能忍，他那半个武夫却不能忍吧。
这时候，曹顺想起这一阵子李十美对牛东升的隐忍，任是这家伙怎么放肆，都没有和他硬刚过，始终是面微满是谦卑的微笑。
当然，在曹顺面前，他也是如此。
突然间，他想到了个问题，是不是人生分三截甚至四截人的人，比二截人生的，其实更阴更令人恐怖？
如果是的话，那么，现在李十美的状态，就完全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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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曹顺“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