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东升居然挑唆曹顺弄死丁四海！
这节奏，曹顺真有些吃不准了。
究竟是他曹顺和丁四海结仇了，还是牛东升比他和丁四海有更深的仇？
弄死丁四海，这当然是曹顺必须要做的事，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这样和他硬刚，他这是为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埋个伏笔。
可是，他怎么感觉，牛东升好像是给自己下套呢。
牛东升说要弄死丁四海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凶光。如果说有目光能吃人的，那就是指他这样的。
“这牛东升究竟是什么人啊？”
曹顺心里再次犯起嘀咕来。
对于丁四海这样的汉奸，想除之后快的，自然是地下抵抗组织。
不过，从见到牛东升的第一刻开始，曹顺就压根没有把他往地下抵抗组织的人那方面去想。
首先，他在漕镇的时候，那股非要置太湖游击的人于死地的狠劲，绝对不需要怀疑的。那时，曹顺就明确了，此人是敌非友。
如果不是“柜子”里的人帮忙，在他牛东升的紧盯下，姚旧统那假地下党的身份肯定要暴露。
还有，在华德路监狱的时候，他盯着曹顺，那叫一个寸步不离，显然是生怕曹顺找机会向外传递消息。
本来，曹顺还怀疑牛东升会不会是军统或者中统的卧底，因为他在漕镇时，对犬养说过，他只对付地下党，不对付军统中统。
但是，回上海到了李十美这边，牛东升完全没有丁点想创造机会向外传递情报的动机，这又让曹顺否了之前的猜测。
然而，这次他这么忽悠曹顺去弄死丁四海，却又让曹顺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来。
曹顺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大意，就故意说道：“牛兄，你要我说句实话？”
牛东升：“----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子还能让你编瞎话骗我不成？”
“让正面对刚那丁四海，我可以。但要我背地里阴他，我不敢。”曹顺耸了耸肩，“李主任眼睛可亮了，这种事，瞒不过他，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老机”
“你都想让李十美----哦，李主任上火，借他的手灭掉丁四海？你还不敢，你这才是更阴。不过，小子，我告诉你，恐怕你的算盘要落空。”
曹顺：“------”
“今天在会上，你站出来刚丁四海，这招确实高明，不过，你还是小看了丁四海。”牛东升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来，“因为你不了解丁四海的后半截人生，此人之狠之毒，非你能想象。”
又来了！
曹顺踢了牛东升一脚：“滚！”
没想到，牛东升却回道：“小子，我是认真的。我也不吊你胃口了，我就给你讲个丁四海的故事。”
牛东升夹起一块牛肉干，放在嘴里，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说远了的，你可能觉得我扯，毕竟，我认识这个人也就不到半年时间。就说点近的吧，春节前的事。对了，说这事之前，我问你一下，你知道海军上海中心是干什么的吗？”
曹顺摇摇头：“------”
海军上海中心，他当然知道，但要说那是干什么的，还真不知道。
他曾经问过小泉山夫和犬养，那两个人都是讳莫如深，口风把得不是一般的紧。
“那你知道丁四海今天提到的海军上海中心行动处，有几个人？”
曹顺还是摇头：“------”
这个，他是今天听丁四海说起，才知道还有这么个部门。
牛东升倒不和曹顺猜谜：“两个，就今天到我这边来的这两个。”
“啊----丁四海说到什么行动处的时候，可是牛逼哄哄的，居然就他俩啊。”
“哈哈，重点就在于，为什么就这两个人，还弄了这么个行动处。”牛东升却没有笑，反倒脸色凝重起来，甚至还叹了口气，“本来，海军上海中心就是个临时机构，根本没有什么处室设置，是儿玉誉士夫为了安顿丁四海，特意弄了这么个部门出来的。”
“他还有这么大面子？”
“倒不是他面子大，而是他心大，儿玉誉士夫怕他被人勾走，特意拿这个安抚他的。”
“既然这么器重他，那为什么还把他送这边来？”
“我分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可能连笑面虎都怕他了，所以，找了这么个机会把他扔了出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海军那边，也想分享特工总部这块肥肉。个人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笑面虎也看上了我们这边？”
笑面虎，那是儿玉誉士夫的外号，这个曹顺知道，因为这是小泉山夫常挂在嘴边的。
小泉山夫和儿玉誉士夫，涉及日军陆军与海军之间的纷争，矛盾是摆在桌面上的。
“嗯，你可能不知道，最早联系上李十美----李主任的，可是笑面虎手下的‘东方女魔’，所以，对于特工总部的价值，没有人比笑面虎更清楚。”
曹顺：“----‘东方魔女’？”
“------”牛东升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看门外，接着赶紧郑重警告道，“这个人，你最好以后不要在李主任面前提起，否则，有你好看的。----反正，我是没说过这个人哦。”
这一下，曹顺有点让牛东升搞迷糊了。
不是在说丁四海的后半截人生嘛，怎么说来说去，又绕到了李十美身上来，还扯出个什么“东方魔女”。
这牛东升究竟是想说丁四海的事呢，还是想从曹顺他这套和李十美相关的事情。
自从那天深夜李十美说了曹家背后“江南第一船帮”那张大网之后，曹顺对于牛东升聊和李十美相关的事情时，有着特别的戒心。
那些事情，他作为曹家人都知之甚少，李十美却知道，且听他的话意，知道的还不少。这种事情，绝非道听途说可以了解到的。因此，他觉得，李十美可能与曹家那张网有很深的渊源。
而且，曹顺认为，曹家的这个秘密，或许不可能只有李十美一人知道。
兴许，日本人也知道。
此时的他，回想起自己家发生的灾难，以及发生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开始有了一些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极为不安，因为似乎有一只手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如果这个感觉是真实的，那么，这一切，都是围绕曹家背后的那张大网而来。
这会，他心里在想，这个牛东升和自己走得近，会不会也是怀有和李十美同样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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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曹顺怀疑牛东升目的时候，话题，又回到了丁四海身上。
“当然，可能笑面虎觉得丁四海这种狼子野心的人不能留在身边，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时候，牛东升凑近曹顺耳边，轻声说道，“有些事情你绝对想不出来，丁四海为了取悦笑面虎，竟然当着笑面虎的面，将他家一个长工的肠子拉出来，让狼狗吃。你说说，这种人----唉，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了。”
“丁四海带笑面虎去他家了？”
“去丁四海，是笑面虎提出来的。那时候，海军的运输船往西去，正好经过丁四海他们家附近，笑面虎就说去拜访一下他家父母。”
“那怎么就要拿家里长工的性命去取悦笑面虎呢，难道，笑面虎就好这一口？”
曹顺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
“嘿嘿，笑面虎好不好这一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事，缘于那长工家的女儿。”
牛东升的脸上浮出一丝坏笑来，“丁四海在老家有个小相好的，是他家长工的女儿，他身上一直带着那个女孩的照片。还真别说，那女孩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清淳大美人一个。偶然间，笑面虎看到了那女孩的照片，眼睛顿时一亮----”
“这故事有些老套啊。”
曹顺有些猜着故事的脚本了，不想再往下听，就打断了牛东升的话。
可牛东升正讲到兴头上，哪管曹顺要不要听，“丁四海觉得，攀笑面虎大腿的机会来了，马上就去找那个女孩。可是一问，才知道那女孩一年前离家出走，说是去找丁四海去了。一心想将女孩献给笑面虎的丁四海认为，肯定是那长工故意把女孩藏起来了。因为那长工本就反对女儿和丁四海相好，于是，他拿刀逼迫交人。可那女孩确实离家走了，而且杳无音讯，怎么交得出来人----结果，丁四海一刀下去，将那女孩父亲，即他丁家长工的肚肠拉了出来，让笑面虎带去的那条大狼狗吃----”
牛东升还没说完，曹顺已经扒在洗菜池边上吐起来了。
这哪是人，分明是十恶不赦的魔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