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件事，也和那个丁四海有关？”
犬养对突然冒出个丁四海来，十分不感冒。
“是啊，犬养太君，听你话的意思，你也认识丁四海？”
这会，驴拼对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干什么。
如果说，前面被抓之后，他驴拼对心里还存有一些矛盾的话，那么，因为曹顺的出现，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顾虑了，只想一心配合好曹顺。
包打听的机灵劲上来，他从犬养话里的一个“也”字，加上颇带有憎恶意味的语气中，感觉到犬养对丁四海似乎成见挺大。
这时，他觉得，或许这正是曹顺让犬养逮自己的原因吧。
于是，驴拼对马上接过话来：“是啊，我说的朋友，就是丁四海啊。他老家是宜兴丁家湾的，和我老家邻近，我们两个是同学，还是同乡，还一起到上海这边来闯世界的----你说，这算是朋友吗？”
犬养：“------”
这不是废话嘛！
同学还是同乡，这都不是朋友，而是兄弟了。
驴拼对知道犬养信了，接着说道，“那个和金礼慧在一块的女人，真的是丁四海在老家时的小相好，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还给我看了照片，她长得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看驴拼对还是一口咬死阮玲就是阮春玉，犬养心里开始产生了狐疑。
前面，曹顺说，阮玲和他订的是娃娃亲，她不可能是什么阮春玉。曹顺的档案，正是犬养协助小泉山夫整理的，所以，他的社会关系，包括阮玲是哪里人，家庭背景是什么，他都十分清楚。所以，犬养觉得，驴拼对要么在撒谎，要么就是他认错人了。
但是，现在驴拼对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这么肯定，并且拿出丁四海来作为证明。
这样一来，这件事可就不是金礼慧或者阮玲被人跟踪那么简单了。
丁四海的卷入，很可能涉及内部矛盾。
在日本人那边，对那些投靠他们的汉奸，一直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即，让汉奸分派系，相互间形成平衡，这样，日本人就可以在中间协调派系矛盾，进而达到控制各个派系的目的。
这一次，把海军中心的丁四海派到李十美那边去，就是日本人内部达成的共识。
他们怕李十美把特工总部做大之后难以控制他，所以，事先布局时，就安插了牛东升和曹顺进去。
这样做了，小泉山夫和平西正荣觉得可能还不足以控制李十美，毕竟，那半个文人半个武夫的个性，他们已经领教过了，不仅仅是有主见，而是不那么听话，甚至是颇有些自以为是的主。
恰好这个时候，儿玉誉士夫也觉得，李十美是个人才，有日本人给他撑腰，真能做出一番事情来。他让川岛芳子把李十美弄到日本人这边，如果就这样放手，等于前期他的功劳就全送给陆军那帮孙子了，所以，他也要在中间插一脚。
于是，儿玉誉士夫就向平西正荣建议，让他那个海军中心的丁四海等人去李十美那边，借口自然是快速加强特工总部的力量。
对于这件事情，犬养是知情者之一，他参与了丁四海去特工总部的整个协调过程。
最初的时候，平西正荣把儿玉誉士夫的想法告诉了小泉山夫，并向他征求意见。
新成立的李十美特工总部，目前名义上暂时挂在特高课下面的，小猪史基本已经被架空，所以，丁四海要不要或者能不能去特工总部，自然要问一问小泉山夫。
而照着小泉山夫的意思，他本来是想把原特勤机关情报处那帮人放到李十美的特工总部去的，但犬养这边动作很快，短短的时间内，就在苏州、无锡等地开始建立站点，这样一来，犬养手下的中国人本身就短缺了，所以，小泉山夫才没有从他这边抽调人，而是同意了儿玉誉士夫的建议，让丁四海等人去特工总部。
如果驴拼对所言为实，那么，很可能是丁四海已经盯上曹顺了。
可是，这也太快了点吧，丁四海是前天去的特工总部，这才两天时间呀。
当然，这种事，也不排除他早就已经开始针对李十美和曹顺等人有所布局。比如说，儿玉誉士夫提议丁四海去特工总部，本身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接近曹顺，就是为了调查他？
犬养心里犯起嘀咕来。
对于犬养来说，他是日本人，站在日本人的立场去想，最好是中国人那边在打斗，他们掌控局面，不能失控了。眼下，这个驴拼对被抓着了，正是个了解丁四海动机的好时机。
同时，也是对曹顺进行一次调查的好时机。
换句话来说，小泉山夫对曹顺的考验与调查，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这一点，犬养比谁都清楚。
于是，他转头对曹顺说道：“曹桑，这件事，恐怕多少和你有些关系，你如果介入过深，会给别人一些借口，不如避个嫌----”
犬养的意思，曹顺自然明白，而且他还巴不得这样。
但他面上还是对犬养说道：“犬养君，正因为这事涉及到了阮玲，我觉得我才要管一管。”
“难道，曹桑是信不过我犬养吗？”
说着，犬养的脸一沉。
他脸本来比较黑，这一沉下来，更像是要翻脸的样子。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要翻。况且，一个投靠的中国人，和日本占领者之间，哪有什么友谊可言。
“哪里，哪里。”
曹顺像是被犬养吓着了似的，赶紧摆手，“犬养君肯定会向着我的，对不？”
“你这样想就对了。”
犬养也笑了起来，“我们是朋友，我自然是向着你的。”
曹顺自然不会相信犬养的话，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当即装作十分感激的样子退了出去。
看曹顺走了，犬养走回到驴拼对的身边，问道：“吕志和，你胆子不小，连曹桑的女人都敢跟踪，死啦死啦的！”
“犬养太君，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是真不知道阮春玉现在变成了曹副处长的未婚妻，否则，打死我也不敢去跟踪他的女人呀。”
驴拼对说的这话，犬养是相信的。
因为前面吕驴拼对提到他和杜小然是朋友，而杜小然对曹顺十分忠心，所以，杜小然的朋友应该不会去害曹顺。
这里面的逻辑关系虽然极为混乱，但犬养就凭曹顺在情报处那帮中国人中的威信，直接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这时候，驴拼对又解释道：“丁四海说，前天中午，他在司令部那边办事，遇上了他的小相好，所以，让我在那边一直盯着----”
“丁四海说这种话，你也信？”
“我本来是不信的。一个渔家女孩，怎么可能出现在大上海，还摇身一变敢大摇大摆出入司令部那种地方，我自然是不信的呀。可是，丁四海他给了我不少钱，于是，当时我只是抱着看在钱的份上，听他的话去司令部那边守着的。”
回到了正路上，驴拼对开始背“剧本”，说话就很麻溜了，“可没想到，昨天中午，我在司令部门口候着了那女人，一眼就认出来，那真是阮春玉。”
“你就照片上看到过，怎么现场一眼就能认出来？”
犬养对驴拼对表示了质疑。
“不瞒犬养太君，我两年前去过一趟丁家湾，碰巧见过阮春玉，所以，我才一眼就认出来的。哎----是那妞，长得实在是，太水灵了，所以，我看一眼，就像刻进脑子里似的，忘不了了。”
说起阮玲的美貌，驴拼对还咽了一口口水。
犬养当然知道阮玲长得漂亮，只是，碍于曹顺的面子，他也不好下手，要不然他早要打她的主意了。
这会，看到驴拼对这样子，心里一阵厌恶。心想，阮玲那种漂亮女人，能是你这种人能够意-淫的？
厌恶归厌恶，不过，犬养还是相信了驴拼对的话。
这种色鬼，确实是对他看过一眼的女人，尤其是性感漂亮的女人，会记忆非常深刻。
“你确定？”
“确定！”
犬养没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了监牢，走到外面拿起电话就拨了一串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