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也行？”
曹顺眼睛都瞪大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是银行尊重客户私人隐密。”
奥沙利文十分肯定的回答道，“要是真的这样，事情倒好办了不少。你们中国人说到秘密，总喜欢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我却不这么认为。要知道，人心永远不可测，所以，要想做到绝对的保密，最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他也不知----”
曹顺：“------”
中国人的谚语，到了奥沙利文嘴里，怎么听起来，都不是个味呢。
然而，仔细一品味，他打的这个比方，却是有三分道理。
“那个，我好像是明白了。”
想了一下，曹顺把那张兑换票据装回包里，“那我得去问一下当事人，看他愿意拿什么东西当信物办理户头，最好是某种印章吧。”
看曹顺起身就要走，奥沙利文也不拦着，他巴不得这个帐户快点进来，只是叮嘱道：“对的，肯定得是印章，只是，这章，可是图案，也可以是人名----记住啊，信物上的记号，只能他自己一个人能够清晰说得出来，否则，到时候那东西丢了，到我们这边来报失都没办法办理的。”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了，曹顺自然已经明白过来，无非是要一枚李十美认可的印章。
在漕镇的时候，很多船工都不识字，各种字据全凭一枚贴身放着的印章。
既然事情搞明白了，他不多纠缠，走出银行大门就等起钱坤来。
看了一下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钱坤说的是一刻钟，这可会时间过得有些久了，仍不见车的影子。
不过，对钱坤的车技，倒是放一百个心，于是，曹顺干脆坐在银行边上的一个石台子上抽起烟来。
英国佬真的是会挑地方，这个营业部坐落的地方，是个人流如织的闹市街口，来来往往的人极多。
天热了，女人们，尤其是那些风骚少妇们，个个穿得很暴露，仿佛她们都不怕被日本人抓去非礼似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这种穿着时尚，还在外面抛着露面的，多半是为讨生活豁得出去的女人。
因此，反正闲着没事，曹顺抽着烟，看着那些拧腰甩腚的女人，心里荡漾起一些莫名的冲动来。
恍然间，他似乎想起了昨天晚上阮玲的身子----
“六少！”
突然间，身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曹顺当即一下从石台子上蹦跳了起来。
他不是因为背后有人突然喊他而受惊，而是因为他已经听出了，喊他的人是谁。
李媚？！
曹顺：“------”
他一转过身，看着正冲着自己招手的李媚，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
不得不说，李媚的伪装技术还真的不赖，要不是她主动出声，曹顺肯定是不敢认的。
事实上，刚才曹顺看着街上走路女人时，这个乞丐就是从他面前走过去的，他也确实没认出来是李媚。
而且，一看到李媚伪装成乞丐的样子，就想起在漕镇时，阮玲也是伪装成乞丐的模样，心想，这俩人是不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转念一想，这种可能完全存在，毕竟，她和阮玲都是军统青训基地出来的，她们是同一个教官教的伪装术，完全正常。
“什么个情况？”
曹顺缓了缓情绪，压低了嗓子问道。
这话一出口，倒是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已经猜出来了，李媚肯定是为了王青山被杀一事来找他的。
除此之外，别无它由！
果然，李媚也低声回道：“六少，能否找个地方说话？我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情要问你。”
在银行门口，虽然行人很多，但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与一个乞丐说太长时间的话，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种细节，李媚自然清楚需要规避。
曹顺明白了李媚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扔到李媚捧着的那个乞讨袋子里，并说道：“你往前走三十米，右拐，再走十五米，有个小巷子，你先过去在那里等我。”
这一带的地形，曹顺是熟得不要太熟了的，所以，信口就说出了个地址。
那个地方，是条死路，一般人不会往那边去。
然而，李媚听了，却犹豫了一下。
曹顺并不知道，此时李媚直接来找曹顺，不管她伪装的有多巧妙，也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理由，都属于严重违反军统的组织纪律的。
因为今天中午，她已经接到重庆加急电文，在确定王青山遇害之后，戴老板已经命令“薄刀”及“薄刀”外围的小组即刻起，重新进入静穆期。
这就意味，除了阮玲之外，任何外围人员都不应该寻求与曹顺见面。
更何况，李媚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去找曹顺？
“六少，能否另外寻个地方，只要今天就可以。”
一开始，曹顺看李媚嘴唇略显有些发白，还以为是她化装的缘由，可现在听她说话时明显带有一丝颤音，就知道，这女人应该是受什么刺激了。
于是，他开始心里寻思起来：“难道，王青山被杀，她感到害怕了？这倒是好事呀，要是她能够自己跑回重庆去，那么，阮玲的麻烦不就没有了吗？”
想到这里，曹顺干脆摇了摇头，回道：“我今天也就赶巧了这会有点时间，过一会，司机开着车过来接我，一回去就出不来了。现在，车子没回来，是唯一的机会----”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马上眉头皱了起来。
前面，李媚出现的实在太唐突了，以至于让曹顺都没去想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即，李媚怎么知道曹顺这会在这里的？
“麻麻批的，这女人跟踪我？”
可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曹顺马上就否了。
倒不是相信李媚不会跟踪自己，相反，李媚会跟踪才是正常的。
他想到的是，从大西路67号院过来，可是钱坤开的车。
那家伙，哪是开车，分明是开飞机，好嘛！
即便是李媚开着车在后面跟踪，肯定也跟不到这个地方来。更要命的是，她此时分明是一个乞丐的装扮，即便是坐黄包车跟踪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车子坐呢？
所以，李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确实是特意来找自己的，但如何找到这个地方来，却是个谜一样的问题了。
心里琢磨了一下，曹顺觉得，和李媚这种人打交道，绕着圈子走，纯属浪费时间，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我----”
李媚苦笑了一下，“找个机会再向你解释，行吗？这会，我不能在你面前出现时间过长。那就这样吧，我先去前面小巷子去等你。”
就在李媚想挪脚时，“嘎”的一声响，钱坤开着车回来了。
曹顺：“------”
他知道，正因为李媚的犹豫，到前面巷子与她见面的时机，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因此，曹顺眼睛都没看李媚，说道：“不行了，我司机回来了，你去我家里吧，找机会我给阮玲打电话，你把想问什么事，先告诉阮玲。”
扔下这一句话，不容李媚回答，曹顺就向钱坤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当然，就眼前这个情况，即便是曹顺愿意和她去前面小巷子里见面，李媚也不敢了。
看着曹顺坐上车扬长而去，李媚暗暗咬紧了嘴唇，等松开时，一道清晰的咬痕出现，甚至，连血迹都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