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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医院记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着、贴着、夹着各种医疗仪器,这种状况让我吓了一跳,仿佛自己是一个病危垂死的患者,随时都有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一直觉得自己胆子很大,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但当真正感受到死亡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勇敢并不能战胜死亡带来的心理阴影,那是一种肉体凡胎不可抗拒的本能反应,也许谁也无法抗拒。

    还好我内心强大,强制压制住了内心的不适,通过自身感受,我感觉自己并无大碍,胸口也没有想象中的窟窿,我那紧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前胸后背包裹着一圈又一圈纱布,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水味,病房里的消毒液的味道,混合起来让人难以忍受。

    我醒来有半个小时了,也不见有人进来,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细细打量病房才发现这里的不同,医疗器械看起来和外国电影片里的先进设备差不多,大大小小应有尽有。

    只能勉强认出跳动线条屏幕的仪器好似心电图仪器,其他的根本不知道是啥东西,有啥作用。标识都是英文的,我初二水平哪里看得懂,仿佛是看天书。

    若是有手机的话,也可以上百度翻译一下,看看那些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

    此刻我穿着格子病号服,里面的衣物都没有,也不知我的手机和我的衣服哪里去了。

    不说医疗设备齐全,很多都不认识,就说这病房,条件不是一般的好,跟我住过的病房大不同,空间要大得多,而且看似是单间,专供一个病人使用。落地大窗,金丝边花色丝织窗帘,比我家客厅阳台窗帘不知好了多少,就像是皇宫里的布置。

    窗台上有小盆栽,小巧新奇韵味十足,床单被褥都是崭新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也不是纯白的,有金色条纹。

    这里还有茶几,茶几上还有工艺品水晶玻璃花瓶,一束漂亮鲜花插在水晶玻璃瓶子里,显得特别温馨,有家的韵味。

    沙发是皮质的,黑油油十分光泽,一看就不是便宜货。除了这些,还有饮水机,还有一张可以折叠的干净小床,可能是给患者陪护休息准备的。

    这里完全有种家的感觉,温馨而面面俱到,用了一番心思精心布置。若是不知道这里是医院病房,还以为住进酒店总统套间。

    我知道我几斤几两,绝对不会拥有这样高级待遇,事出反常,让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或许有人认错人,把我当做某家公子爷弄到了这里,不过我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凡是会取巧的人,谁会瞎眼认错人。

    有关部门救治无依无靠病人,也不会给予这样好的待遇,人分三六九等,我属于最为低等的那种,白日做梦这种好事也不会轮到我。

    我住过医院,知道医院里是什么情况,医院就像大客机,分好几等舱,头等舱,商务舱,经济舱,货舱。

    有钱人坐最前面的高档舱,没钱人坐低等舱,若是飞机有站票,绝大多数没钱人会选择站票,站票便宜。如果是条狗,估计可能只能在货舱,有钱人家戴钻石项链的狗除外,可能会有不同待遇。

    医院也如此,高级病房待遇就是不一样,护士还是年轻漂亮的女护士,比空姐还漂亮,养病还能养眼两不误,或许有本事有经济实力,把护士小姐姐领回家都有可能。没钱的,自然是低等病房,墙皮泛黄的那种老旧病房,不是医院没有钱装修,本身穷人和富人是要有区别的。

    我在这么好的病房感觉极为不适应,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大碍,就起床准备下地,找医院工作人员,询问一下,若是没有大碍,还是早点出院为好,我可付不起高昂费用,也不可能期望谁来救助我。我没有那么幸运,没有上帝派天使来帮助我。

    哗啦,哧溜声传来,是冲洗马桶的声音。

    我随声音方向看去,病房卫生间门打开,一名年轻女护士出现在眼前,这名女护士特别年轻,模样长的可人,跟我想象一样,高级病房有特别漂亮的女护士看护。她可能是这间病房的专职护士。

    也不知她在厕所里呆了多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或许看我在昏迷中,猫在厕所里玩手机呢,毕竟她是个年轻人,现在年轻人哪里离得开手机上网。

    “呀,你咋醒,哎哎哎,你怎么下地了,快上去,没有主治医生同意,你不能下床。”小护士一惊一乍,蛮可爱的。只是白大褂遮掩住了她特有的骄人身材。

    她嘟哝着嘴一阵怪怨:“我去了一趟卫生间你就突然醒了,醒了还不乖乖躺在床上,招呼不打一声,还把这些全都拆了,主治医生看到了一定会怪我的,要是认为我失职,没有看护好病人,会扣我工资的,这个月又白辛苦了。”

    她碎碎念,其实没什么,毕竟在我这个年龄,看到她这样漂亮女护士,不想入非非,也会产生特殊好感,而我此时的心情,根本就不放在那种心思上。

    我心里只想着,老天啊,这里好贵哦,我不能呆下去了,我囊中羞涩,我消费不起,我是个穷人呐,妹子你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就好像是一只被囚禁的鸟儿,渴望着自由,渴望着离开这所昂贵的牢笼。

    我心里一阵心烦,我在这里多待一天,就会产生一天的费用,高昂的费用谁给我报销,我穷的连医保都没有,这能不让我着急,医院可不是慈善机构,医院本就是长鲸吸水,日进斗金,夜进斗银的盈利机构,欠下高昂医药费我付不起,不定医院起诉我,医药费,违约金,这个费用,那个费用,一股脑拍在我脑门子上,估计能让我吃好几年牢饭了。

    她越念叨,我越心烦,我就想尽快出院,多少费用我认命了,砸锅卖铁,买房子也认命了,我不想背上官司,我还想轻松活几年。

    我一脸愁容:“小姑娘,我感觉自己没事了,我想出院。”

    “啥小姑娘,我都二十了,我家孩子都两岁了,”小护士一脸气鼓鼓,一脸稚嫩的样子。

    我一脸讶异,和我同岁,人家都有孩子了,谁这么着急,把人家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白菜给拱了。

    “出不出院,你说了不算,主治医生说了算。”她把我按在床上,把医疗仪器重新给我整上。

    我想坐起来,她却像一只护食的小狗,紧紧地把我按回床上,真让人郁闷。

    乖乖,我理解你,你能理解我一下行不行!

    医院不会给我赊账的!我微微叹息。

    我对医院并无好感,源于我小时候的记忆,大概四五岁那年,也就是这家现在的三甲医院,当时我得了痄腮,两腮鼓鼓囊囊特别难受,父亲带我来这家医院看病,在医院大院遇见一群民工用灰车推着一名受重伤的工友,几名穿白大褂带着白帽,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阻拦他们不让进医院大楼,就堵在院里。

    那天我记的天很热,好像还是大中午最热的时候,一群人就这样暴露在烈日下,像被烤焦的鱼干。

    可能当时那人受伤太重,当时的医院医疗条件不好,不敢接手,怕担负责任,这样想法或许合理。但毕竟是医院,还是公立医院,有救死扶伤的义务,却把病人往外推,这算什么意思,这还有什么道德可言,一言难尽啊!

    受伤的民工血淋淋头上盖着脏兮兮工衣,脸色死灰,淤青斑驳,双眼茫然无助,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