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被迫成为末世大佬 > 第200章 遗忘

第200章 遗忘

    一剑寒说完这句,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房,而是走出客栈,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柏禹欲言又止,他刚才其实并不想那么冲动,可不知为何,好像黑暗中有种声音,让他放大了自己心底的旖旎,忍不住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他也不觉得后悔。

    闻婧凉凉看了柏禹一眼,摇了摇头,叹气道:“柏禹师兄,你好好处理一下手臂的伤势。”

    这也算一个警示。

    说完,闻婧便跨过门槛,离开了客栈。

    锦绣城还在下雨。

    闻婧撑着伞,不知往哪里去。

    明明獦狙已死,可闻婧觉得,仍然有未可知的危险,笼罩在四周。她下意识抬头,让雨丝飘落在脸上,沁凉入心。隔着漫天的雨幕,黑压压的云层,黏稠如浓墨,让人觉得压抑又哀伤。

    她漫无目的走在街头,不自觉的,又来到了南城的小河边。

    弯弯的拱桥,像个月亮,静静矗立。河边的杨柳被雨水冲刷成新绿,轻轻摇摆着柳枝。

    兴许是獦狙杀孽太多,这埋葬了人骨的小河,仍透着腐烂死亡的气息。

    闻婧手执红色的油纸伞,立在河边,思维散空,只聆听着雨点敲击伞面和河水的沙沙声,这一瞬,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流落异乡为异客。

    “闻道友。”

    良久,身后终于传来低沉的音色,淡淡的,转瞬被雨声淹没。

    闻婧没有转身,知道是他。

    她“嗯”了声,礼貌的寒暄:“少宗主也来了。”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一剑寒突然不知说什么。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才听闻婧轻笑道:“刚才多谢你解围。”

    一剑寒记起来了,她在说刚才柏禹的事。

    明显闻婧是不愿意的。

    思及此,一剑寒心底莫名闪过一丝欢喜,却无比冷漠地道:“柏禹好歹是重吾门首席弟子,竟如此不知分寸。”

    “怪不得他,终究是个少年人心性。”

    闻婧笑了笑。

    柏禹也才十九岁呀,还是个愣头小子呢。

    听到闻婧这样的口吻,一剑寒微微诧异,他看向闻婧,那张小脸莹白如玉,眼眸清亮,看不出年纪。或许是因为她修为高深,那张脸没有岁月蹉跎的痕迹,看起来比柏禹还要年少。

    “你多少岁了?”一剑寒不经意的脱口询问。

    贸然问女子年纪,实在不妥,可说出来的话又没法收回,一剑寒以拳抵唇,清咳两声,有些窘然。

    闻婧失笑,顺口道:“比你小两岁。”

    她认识一剑寒的那年,他快满二十六岁,那时候,她也快满二十四。如今两年过去,她年纪长了,或许异能加持,遗落之境和现实世界世界,一直不显老,还是一副青葱少女的模样。

    一剑寒讶异的瞧她一眼,“你怎会知道我年纪?”

    闻婧怔了一下,谎话信手拈来,道:“大名鼎鼎的三清仙宗少宗主,谁会不知道你的年纪。”

    这话也说得过去。

    可一剑寒心底却是不信的。

    他垂眼,视线从闻婧白皙纤细的手指上过,那枚储物戒,款式古朴简洁,上面镂刻的花纹,却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

    “你认识本门的素光师叔?”

    “不认识。”

    “那你为何会有素光师叔炼制的储物戒?”

    “不能买吗?”

    “不能。”

    闻婧这下无话可说了。

    她抬手抚了抚冰凉的戒面,明眸微侧,斜斜的朝一剑寒睨去,似笑非笑地说:“这枚戒指是一位故友送我的,但我不能说他是谁,因为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

    一剑寒首次看到闻婧这样的神情,灵动鲜活,像是蒙尘的明珠突然迸射出绚烂的光辉,明丽的让人无法移开眼。

    他怔怔的立在那里,闻婧忽然想笑。

    她转过头,平视前方蜿蜒流淌的河水,很轻很轻地开口问:“一剑寒,你有没有忘记过什么事?”

    一剑寒不知闻婧为何问他这样的话。

    他下意识想回答没有,可那瞬间,他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那时,他奉命讨伐阎罗殿,却不慎受伤,昏迷了两年多,后来被宝蟾真人治好,那段时间脑子里却总是浑浑噩噩,经常做梦。

    梦境光怪陆离,匪夷所思,他梦到许多人都坐在四个轮子的铁皮盒子里,高楼大厦在日光下散发着光,空气质量很差,许多钢铁做成的大鸟在天上飞来飞去;他还梦到高耸入云的大树蕨类植物,生长在潮湿炎热的雨林,形态各异的怪兽在里面穿梭;甚至,他还梦到了许多人,有小孩儿有男女,甚至还有个模糊了面容的女子,彷徨身侧,和他依偎相伴,一起看过花开花谢,云卷云舒。

    那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臆想,但崇寰真人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一切都是他受伤后的幻觉。

    “……没有吧。”

    半晌,一剑寒才如此说道。

    他信任他的师父。

    闻婧嘴边泛起苦涩,她无意识的把玩着伞柄上简陋的流苏,笑道:“是了,少宗主天资聪颖,惊才绝艳,学过的东西全都能记在脑海里,什么都不会遗忘。”

    他记得咒术法决,记得剑招符箓,惟独忘记了……最不该忘的人。

    一剑寒觉得她话中有话,可他实在分辨不得。

    他想问闻婧此话是不是讽刺,可闻婧却已转身,往相反方向去了。

    “闻道友!”

    一剑寒快步追上,然而闻婧却侧过脸,冷冷道:“少宗主止步,我想一个人四处走走。”

    她需要安静。

    心头萦绕的曲折滋味,只有她一个人懂,无人倾诉,对任何人都言说不得。

    她想找个地方,自我舔舐伤口,将痛苦全部都掩藏起来。等到天明时刻,便恢复平静的情绪,一如往常。

    一剑寒沉吟少许,想说夜里她独自离开不安全,可想到她之前和自己交手,那三道古怪的空间刃甚至比他的剑气还要凌厉。

    这样的实力,在蓬莱,应该也不会惧怕什么了。

    多说无益,反而徒增对方厌烦。

    没由来的,一剑寒不想让闻婧厌烦他,于是,他只好留在原地,目送闻婧走过南城门,与那柄醒目的红伞,一同消失在黑夜的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