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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蛮营起火

    黑夜中的落日关,像一头已经伤痕累累,濒临死亡的巨兽,匍匐在大山的脚下,舔舐着满身的伤口。城墙上影影绰绰的灯光下,还能看到来回巡逻的守备军士兵,持续半月的城墙攻防战,城墙上的守备军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原来的守备营士兵已经所剩无几了,或伤或亡,赶来增援的三千残兵也在这几天的战斗中死伤殆尽,

    守备军指挥使吴新贵已经对防守落日关不报任何希望了,在无兵可用的情况下,再险峻的雄关都会有被攻破的那一刻。连日的战斗,蛮族士兵的进攻一浪高过一浪,毫不停歇,攻击强度越来越大,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可是,落日关内的守备军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预备队了,城墙上的士兵死一个少一个,落日关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的危险。

    总督府紧急增派的两个守备营援军于两日前终于到达了落日关,但当吴新贵亲眼看到这两个营的士兵后,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再度迅速地熄灭了。这是两个毫无作战经验的新兵营,有些士兵脸上的稚嫩之气都还未褪去,让这样的新兵参加强度空前的城墙攻防战,他们也仅仅是延缓一下落日关沦陷的时间而已。哀叹之余,吴新贵已经做好了落日关攻破之时舍生成仁的准备。

    落日关城墙之上,夜风吹着防风灯来回晃动,巡逻的士兵在例行巡逻一圈后,也躲进了就近的屯兵楼中避风取暖,很多士兵已经疲乏不堪地蹲在各个角落里沉沉睡去。

    田旺是几天前跟随新兵营前来支援落日关的,祖辈都是农民出身的他,在家里排行老大,不久前被县里征丁,很不情愿又很无奈地成为一名兵丁,刚刚结束新兵营整训就被派到了落日关。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场景,鲜血、残肢、濒临死亡的惨叫,现在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同村的三娃刚上城墙不久就被流矢穿透了脖子,鲜血从他的脖子和嘴角喷出,三娃临死前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这个眼神让田旺每晚都在做噩梦。

    一阵尿意将有些昏昏沉沉的田旺憋醒,他从屯兵楼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夜间的冷风一吹,使他清醒不少,身体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田旺缩了缩脖子,准备快速找地方解决一下后,再回去睡一会,边关的秋夜已经很凉了,谁都不愿意在外面待时间长了。

    田旺找了一个有些昏暗的墙角,酣畅淋漓地释放完之后,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就在他朝屯兵楼返回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城墙外,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本来轮罩在黑暗中蛮族大营,此刻却是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通红的火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显眼无比。

    田旺停下脚步,使劲揉揉双眼,仿佛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下,现在的他已经毫无睡意,再三确定是蛮军大营起火后,田旺这才反应过来,张开嘴巴深深喘息了几次之后,大声喊道“着火啦,着火啦,蛮营着火啦!”……

    寂静的城墙上,几声鬼哭狼嚎的喊声,顿时将困倦无比的守备军士兵惊醒,一些被吵醒的士兵,晕晕乎乎还大声地责骂着大半夜鬼叫的家伙,也有一些士兵听清楚喊声,疑惑之余从屯兵楼跑了出来,打算看个究竟,当他们走上城墙的时候也被远处的熊熊大火所吸引,城墙上的守备军官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传令兵去通知指挥使大人。

    正在做噩梦的落日关指挥使吴新贵,被一阵吵杂声所惊醒,噩梦中的冷汗还没有消退,吴新贵心里还是有些感谢这个传令兵,要是没有他的打扰,指不定在噩梦中会出现什么可怕的情景。

    吴新贵坐在床榻上定了定神,让惊醒后的心跳舒缓一下,随后斥责道:“何事如此慌张!”

    门外的传令兵被斥责后,有些紧张,急忙回禀:“大人,不好了,着火了”。

    吴新贵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脑海中想到的是,蛮族夜袭,已经破关了,焦急地问道:“是哪里着火,军库还是军营?”

    门外的传令兵这时才反应过来了,急忙纠正道:“大人,是蛮军的大营着火了”

    吴新贵一听,先是一愣,随即急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连门外的传令兵都不理会,朝着城墙跑去,传令兵看着没穿鞋就快步离去的指挥使大人惊讶不已,愣了半天才快步跟上。

    当吴新贵登上城墙的时候,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人,就连一些伤兵也被搀扶着在城墙上观望,士兵们见到指挥使大人到来,自动让开一条路,吴新贵登上城楼,看到远处的蛮族大营果然大火熊熊,几乎把天边都染成了红色。

    吴新贵看着大火,心情激动万分,很想大声喊几声发泄一下,但看着城墙上站着许多的士兵,还是忍住了。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两名士兵搀扶着受伤的刘子瑜走了过来。

    刘子瑜在两天前的战斗中身受重伤,在得知蛮军大营起火的消息后让士兵搀扶着来到城楼上,看到蛮营熊熊燃烧的大火,和满脸激动的指挥使吴新贵,刘子瑜身体不住地颤抖,惨白的脸色在风灯的照映下泛起了一丝红润,嘶哑而又低沉的声音说道“大人,派出去的那队人竟然成功了!?”

    吴新贵点点头:“应该是他们,关外除他们外我们并没有援军,只是不知着火处是否是蛮族的粮草营。”

    刘子瑜示意两名扶着他的士兵往前走了几步,定睛望去,试图想看的更清楚一些,看了一会后才说道:“着火地点应该是位于蛮族大营的后营,如此大火应该是很多可燃物一起燃烧,即使不是粮草营寨,也极有可能是蛮军存放辎重杂物的营寨,这样一来,必定会让蛮营损失惨重的。”

    吴新贵也觉得有道理,沉思了一下后,说道:“要知道是不是敌军粮草营,其实也不难,看看蛮军明天的进攻安排就能知道,子瑜你先回去好生养伤,我要连夜布置城防,防止蛮军狗急跳墙,也许这把火是我们守住落日关的最后希望了。”

    刘子瑜点点头,勉强给吴新贵施了一礼后,在士兵的搀扶下离开城楼。吴新贵依旧盯着远处的大火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