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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向北逃亡(三)

    此时,晨雾已经大部分散去。最后走上山顶的凌风道长和李向北抬头望去,只见约有三四百名土匪,正在山顶草地上分组操练着武艺,他们有的拿着大刀,有的手持长枪,正在分组演练着,整齐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冲散了聚在山顶的寒气。

    姓刘的年轻伙长领着这群人径直穿过操练中的几组土匪,朝着山顶上方的那排宽敞的寨房走去。

    操练中的几组土匪神情专注,对他们这队人视而不见,他们操练的动作几乎整齐划一,一看就是长期操练的身手,让凌风和李向北暗暗称奇。

    当他们快要走到那排寨房中间的一个大厅前时,姓刘的火长举手示意众人停步稍候。他快步走进大厅,显然是去单独禀报情况。

    不一会儿,姓刘的火长陪着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出来,只见那人身材中等,约有五十多岁光景,微胖的脸上挂着一副亲和的笑容,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姓刘的火长首先向凌风师徒俩介绍,随他出来的这位是山寨的总管,又将师徒俩要去贵阳的情况简要向总管转述了几句,随后就带着他手下的众人离开了。

    总管见凌风师徒二人虽然是风尘仆仆、衣衫脏污,但却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不由心中掂量了一番,刚才那个姓刘的火长在里面已经告诉过他们,外面这位师父身手很是了得。

    总管此时经过观察,更是料定凌风绝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不由脸上的微笑更多了几分。他热情地邀请师徒俩入内叙谈,并说大寨主已经等候在厅内。

    凌风师徒二人跟随总管进入大厅前,只见大门上方挂着一个匾额,上书“舍虎山寨”四个字,是苍劲有力的柳体大字。

    三人随后走进偌大的厅房,只见大厅上方有一张长长的条桌,有五个人正在条桌的上方商议着什么,见他们进来后,立即停止了商议。

    总管将凌风师徒二人领到条桌前,拱手行礼道:“启禀五位寨主,这位就是刘大双请来与大寨主见面的师父,他带着徒儿要过舍虎梁子。”

    那五人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随即站起身来,他虽然已是年约七十岁左右,但那身板根本就不像一位老人,一双眼眸更是凛然有神,他扫视了一眼凌风师徒二人,随即拱手行礼道:

    “在下舍虎山寨杨云飞,这四位寨主都是我的结义兄弟,不知师父能否告知高姓大名,如果不方便也就算了,我只是觉得有缘经过我舍虎梁子的江湖好汉,都值得让我敬重,所以定下了这个规矩,还望师父谅解我的一番好意!”

    凌风此时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中已是波涛翻滚,他没想到舍虎梁子的这群土匪,兵势如此强大,还如此看重江湖义气,当即抱拳回礼道:

    “多谢大寨主高义!我本是一名道人,道名凌风,因为小徒家中有急事需赶赴贵阳,恳请大寨主给我师徒二人马上放行,我们从贵阳回来一定再来贵寨致谢!”

    大寨主杨云飞闻言一怔,他的眼睛盯住了凌风背上的那柄宝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抚须一笑问道:“凌风道长,你背上的剑是不是‘青蚨剑’?你的师父是不是了尘道长赵国能将军?”

    凌风一听,顿时大惊,难道这个山寨也和陇成海有勾结?他正在思忖着如何回答,却听大寨主杨云飞又说道:“难道赵将军没有给你提到过我们舍虎山寨?”

    凌风更是吃惊,但他已经听出眼前这位大寨主不但没有恶意,而且好像和已逝的师父似有交情,连忙拱手回答道:

    “了尘既是我师父,也是我义父,他老人家已于十一年前仙逝,敢问寨主因何认识我师父,还知道我师父的俗名?”

    杨云飞抚须的手颤抖起来,他的眼泪夺眶而出,脸上充满了悲痛:

    “你说什么,赵将军已经仙逝?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难道他真的不愿意让你们和我们沾上一点瓜葛吗?二十年前我和袁老二就去陇家镇拜望过他的,我们当时找他就是希望能把他请来山寨,领着我们一起继续干的,没想到他已经入了道家,死活不肯跟我们来。”

    杨云飞老泪纵横,他旁边的两位寨主连忙一边一个扶住他,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继续说道:“只怪我们去找他时太迟了,赵将军文武双全,如果不是已经入教脱离了凡尘,他是一定会来带领我们的!当时他不但不愿意跟我们来,还严令我们不许去打扰李霄云小兄弟和石云秀小妹妹,也不知他们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凌风听得泪流满面,他旁边的李向北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因为杨云飞提到了他的爷爷奶奶,引发了他的悲痛和伤心。

    杨云飞颤抖的手指向李向北:“这位小哥面容好像霄云小兄弟,莫非?……”

    凌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长久的苦闷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他放声大哭道:“杨世叔在上,请受小侄赵振中一拜!我师父和师兄李霄云一家人,都已经被坏人害死啦!现在就剩我带着徒儿李向北逃出来。向北正是李霄云师兄的孙儿啊!”

    李向北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着道:“杨爷爷,我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被坏人害死啦!哥哥也不知去了哪里!呜呜呜……”

    杨云飞急忙绕过长凳,走过来扶起跪倒在地的凌风和李向北。他泪流满面地劝慰道:“贤侄和向北不要伤心,来到了舍虎寨,就是回到了家,你们慢慢将情况说给我们听,报仇的事我一定为你们做主!”

    杨云飞抹去脸上的泪水,环视身后的四位寨主和前面的总管,吩咐道:“赵国能将军是我和已逝的袁二寨主非常敬重的将军,我们当年闹太平天国的时候,都是他帐前的亲兵。赵将军对我等是恩重如山,你们速去准备一桌酒菜,我要先听贤侄他们讲讲情况,再来和你们一起给他们接风洗尘。”

    四位寨主和总管都是神情肃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大寨主如此动情,个个都深受感动。于是一起拱手施礼道:“谨遵大寨主号令!”随后一起准备去了。

    凌风见杨云飞如此安排,很想阻止他们,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虽然内心还是想带着向北马上离开,但又觉得眼前似乎是无处可去、无处可依,加上向北年纪尚幼,似乎留在此地还有利于让他习武报仇,就没有再说话。

    随后,杨云飞将李向北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抚摸着他的肩膀,含泪听了凌风的讲述后,也讲述了他这边的情况。

    原来,四十八年前,赵国能带着他仅剩的三名亲兵杨云飞、袁老二和覃永昌,保护着李霄云和石云秀到了滇东北金沙江畔的栖霞山后,赵国能决定带着李霄云和石云秀留在山上定居,以便教他们武艺,抚养他们长大。

    考虑到已经安定下来,他再三劝说跟随他的三位亲兵回家,并将所带的六百两纹银分成六份,三位亲兵各得了一百两,剩下的三百两留给他和李霄云及石云秀。

    三位亲兵含泪告别了他们敬重的赵将军后不久,覃永昌分道去了广西老家。杨云飞和袁老二感到无处可去,他们的家都已经在战火中被毁灭,两个苦大仇深的人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上山聚义,于是一路悄悄打听情况,最终选择投在了黑章县的舍虎山寨。

    舍虎山寨当时的大寨主陈老栓是一个豪爽重义的人,对杨云飞和袁老二的加入非常欢迎,不仅重用他们,还热心地给他们介绍了山寨的女子成婚。

    杨云飞和袁老二本就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好汉,加之跟着赵国能学会了不少征战的谋略,随后在舍虎寨屡立战功,没过几年二人都升为了山寨的寨主。

    后来,大寨主陈老栓在二十年前因叛徒出卖,遭到官兵的埋伏和围剿身受重伤,杨云飞和袁老二拼死将他救回山寨,他临死前召集众头领,将大寨主之位传给了杨云飞。

    杨云飞继任大寨主之后,袁老二也升任二寨主,他们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请赵国能来带领他们,但因赵国能坚决拒绝,他们只得怏怏而回。

    随后这些年,因官兵围剿不断,袁老二也在一次反围剿中英勇战死,杨云飞也就没有再去拜望赵国能。

    经过一番长谈之后,杨云飞恳切地对凌风道:“振中贤侄,我和袁老二最悲伤的事情,就是当年没有请到赵将军来山寨领导我们。”

    他稍停,似乎是想平缓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继续说道:“但虽然没有请到他,我们这些年却是按照赵将军告诫我们的要求来做的,我们山寨的宗旨就是‘杀富济贫,除暴安良’,现在这周围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很拥戴我们。”

    杨云飞真诚地看着赵国能道:“贤侄你现在和向北小哥儿一起来到山寨,肯定是赵将军英魂的指引,你们就安心留在这里吧!”

    见凌风沉吟不语,杨云飞继续诚恳地劝道:“我已经老了,所以这些年都在陆续培养后辈,虽然山寨现有五六百号人马,但也是良莠不齐的,其他四个寨主虽然都很尊重我,但他们也是能力有限,难挑大梁,贤侄是赵将军亲传之人,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帮我,将来山寨就交给你来带,你们既可以为向北一家报仇雪恨,我也可以放心去见赵将军和袁老二啦!”

    一旁的李向北听得早就停止了悲伤,他见身边这位杨爷爷讲得很是语重心长,不由心中大为感动,于是抬头看向师父,用眼神示意师父,他是愿意留下的。

    凌风看到了向北的眼神,他心中也已经作出了决定,于是站起身来对着杨云飞深深一揖:“多谢世叔的关爱和信任,振中愿意带着向北留下,但报仇是私事,请世叔不要在山寨其他人面前提及这件事,我和向北都应该从山寨的小兵做起,待今后为山寨立下大功之后,再来商议后续的事情吧!”

    杨云飞深深望了凌风一眼,点头赞许道:“贤侄不愧是赵将军真传之人,有勇有谋,不骄不躁,不过对于如何安排你们,就请相信我吧,我会和几位弟兄商量出一个好办法的,凭你的能力和身手,山寨到处都是你的用武之地!”

    在随后的接风宴上,杨云飞向山寨的其他四位寨主和总管简要介绍了凌风师徒二人的情况,也将他们介绍给了师徒二人,约定今后凌风叫回俗名赵振中,带着李向北从此加入山寨。

    三天后,舍虎山寨发布寨主令,宣布在五位寨主和总管之下,增设一名武术教头兼侦察队队长,不限年龄和性别,要求全寨的三十个火头和马队各推选出一个人,加上五位寨主推荐的一人,共32人,一起参加武术教头兼侦察队队长的擂台选拔赛。

    这场擂台选拔赛总共有五轮比赛。前三轮均实行淘汰赛,每轮都采取抓阄的方式分组,抓到同一个号码的两个人为一组对阵。只比赛一场拳法,胜者进入下轮,败者被淘汰退出比赛。

    第四轮半决赛,由前三轮淘汰赛后进入半决赛的4个人同样采取抓阄的方式,分为两个组,每组同样两个人对阵后,胜者进入决赛,败者退出。

    但是从半决赛开始,对阵的两人要准备比拳法、刀法或剑法以及箭法,共三场比赛,三打两胜即为胜者。如果前两场比赛连胜的,第三场比赛取消。

    决赛的两人同样也要比拳法、刀法或剑法以及箭法,最后胜利站在擂台上的那个人,就是山寨选拔出来的武术教头兼侦察队队长。

    寨主令发岀后,舍虎寨上下顿时沸腾起来了。虽然山寨的好汉们天天练武练兵,平时也少不了一些切磋和争斗,但毕竟上不了台面。这不仅是山寨第一次公开摆擂选拔英豪,而且职位设得很高,因此使得山寨的许多人都心思活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