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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板荡识英雄(四)

    在马上疾驰猛追的李向东,从军装和坐骑上看出了前方那个日军军官的少将身份,他虽然知道自己的骑术不差,但要与高田这样的日军骑兵将领相比,显然没有多少优势,何况高田已经占据了领先五六十米的优势。

    李向东将青蚨剑插回背上,在马上来了一个镫里藏身,他从地上抓起一颗石子,一边用日语朝着高田大喝了一声,一边乘他转过头来看之时,将当年母亲石云娟教给他的弹石功夫使出,将石子猛地弹向前方高田的头部。

    石子击中了高田的右脸,将他打得几乎栽落马下。高田在惊慌中下意识地勒马急停,惊得紧跟在他周围的日军骑兵也纷纷勒马停下。

    高田待要继续纵马逃命时,李向东带领的八路军骑兵早已杀到,在嘈杂的喊杀声和刀剑交鸣声中,日军骑兵凡是对上李向东的,都在他的左刀右剑攻击下纷纷惨叫着倒落马下。

    顷刻间,董汉超和刘小双等八路军将士们也将他们对上的日军骑兵,一个个斩落于马下。士气低落的日军骑兵,很快就只剩下了高田联队长一人。

    高田的右脸已经肿胀起来,显得特别丑陋,但他眼中射出的却是复仇的怒火。他现在不想再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可逃,心中只想和那个用暗器打伤他的八路军指挥官决一死战,这也是他作为一名日本武士的最后选择。

    高田举刀指向李向东,嘴里大叫道:“你的,不是真正的武士,用暗器的袭击,不讲武术道义!”

    李向东哈哈大笑,他扔掉左手的军刀,右手的剑指向高田答道:“小鬼子,你们来侵略我们的国家,屠杀我们的同胞,还要老子跟你讲武术道义?等到老子马踏东京时,我会告诉你什么是武术道义的!”

    战士们也哈哈大笑起来,都觉得团长骂得痛快。马踏东京,这是每一个中国军人心中的梦想啊!

    高田知道李向东是在骂他,在众人的嘲笑中恼羞成怒,于是纵马挥刀,大叫着朝李向东冲过来。

    李向东也纵马冲去,两匹一白一黑的战马,顿时战作一团。在一阵短暂的金铁交鸣声中,只听一声惨叫响起,高田被李向东砍落马下。

    李向东跳下马来,走向垂死的高田,他冷冷的眼光再次激怒了高田。作为一个声名赫赫的骑兵少将,他不能容忍遭受这样的轻蔑和无视,于是挣扎着说道:“我是大日本皇军,骑兵第13联队联队长高田少将,阁下是谁?请务必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

    李向东冷冷地俯身看着他道:“高田小鬼子,老子是八路军豫西独立团团长李向东,你务必记住,下辈子你要是投胎再当日本人的话,老子还要杀你无数次!”

    李向东的最后一个字说出,手中的青蚨剑也再次出手,宝剑洞穿高田的左胸,将他钉在了这片血染的地面上。

    听到“李向东”三个字,高田垂死的眼神里突然有了一丝激动,他想起了皇军的军报上有这个李向东的记载,还有最近冈村宁次司令官的批示,也是要求围剿李向东的这支部队。

    高田不由得心中大慰,他此时才觉得眼前的敌人不是无名之辈,而是大名鼎鼎的敌军将领,能够死在他的手上,虽败犹荣。

    高田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死去。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尸体后来被堆在了一堆尸山的最上面,尸体上还挂着一条用他的血书写的长幅:侵略者必死无葬身之地!落款是:八路军豫西独立团。

    马王庄之战至此全部结束,打仗只用了两个多小时,但打扫战场却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因为村庄四面都是战场,而且战线拉得很长。

    在当地党组织发动的民兵队伍和村庄群众的帮助下,独立团将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分成了三份,两份分别送给南宫、巨鹿两县的党组织和民兵队伍,支持他们发展壮大自己的武装。另一份自然是独立团留下。

    只有战马李向东一匹也舍不得分,那些幸存的战马还有300多匹,李向东将它们全部划给了3营,因为3营会骑马的战士较多。他要求3营马上组建两个新的骑兵连,高兴得3营长荣少楷和教导员袁林半天都是乐呵呵的。

    最高兴的当然是附近几个村的群众,那些死马约有1200多匹,独立团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作为补给,大部分都分给了村民们。还有日军携带的粮食、物资和工具等,也全都分给了村民们。

    高田骑兵联队和南宫、巨鹿两县兵马全军覆灭的消息,当天就通过独立团的电台上报,很快就传遍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各个主力部队,大大振奋了各军分区抗日部队的士气。

    冀中军区吕正操司令员接电大喜,立即电令冀中各军分区部队积极反攻,与在包围圈中的豫西独立团形成呼应之势,趁机打破日军的“囚笼”战法。

    由于对敌情判断不够准确,晋察冀军区也于5月21日、22日连续发出指示,命令第6、第8、第9军分区主力部队返回抗日根据地中心区。

    第8军分区部队返回后,遭到了日军的重兵包围。司令员常德善是一名英勇善战的指挥员,他已经掌握了可靠的情报,判断日军有重点合击河间、肃宁、饶阳、献县边界地区的迹象,主张当夜跳出包围圈,转移到子牙河东面去。

    但是,对常德善的正确决策,政委王远音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行使了“政委最后决定权”,阻止了常德善的计划和打算。

    6月8日拂晓,当第8军分区部队转移到河北省肃宁县薛村宿营休息时,很快就陷入了日军的合围。

    司令员常德善在掩护身边的同志们突围时,身中二十多颗子弹壮烈牺牲。政委王远音、地委秘书长于时雨、30团团长萧治国、团政委汪威等中高级指挥员,随后也在日军的重兵围攻中牺牲。

    6月10日上午,冀中军区向豫西独立团发送了一份电文,明确要求李向东带队前往冀中沧州一带,重建第8军分区,由他暂时兼任第8军分区代理司令员。

    李向东刚刚开始思考如何奔赴沧州重建第8军分区的事情,当天下午,他就又收到了参谋长张友建从安阳发来的紧急电文,上面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奶头山上,速来捉鱼!

    李向东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张友建这八个字的含义。在豫北分兵的时候他就曾经悄悄告诉过张友建和赵小山,让他们实施“钓鱼计划”,将安阳的日军主力钓上钩后,他可以带着大部队杀一个“回马枪”。

    因为现在手上有了一支机械化的炮兵连,再加上机动性较强的骑兵连,李向东才敢于做这样的构想和计划。

    现在张友建发出这份电报,不仅表明他和2营已经完成了第一步钓鱼的目标,而且很可能已经处于安阳日军的包围圈中,所以,李向东必须马上回师安阳,才能不辜负张友建和2营的一番苦心。

    李向东决定立即回兵安阳。他马上让团部参谋分别发出三封电文,一封向冀中军区请求允许他们暂缓一步再去沧州;一封命令沈八斤副团长率4营北上安阳奶头山支援2营;一封请夏瑜政委派出1营在新乡一带补上4营的缺位。

    李向东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他不可能再召集会议研究,那不仅耽误时间,更担心会因此泄密。

    他将刘虎子和刘小双找来,告诉了他俩自己打算马上回兵安阳的计划,安排骑兵连和侦察连留守南宫县这一带,依托当地的村庄和地道,在这里一外一内地相互配合活动,不仅需要继续牵制敌人,而且还要同样开展“钓鱼”计划,争取拖住日军向这里汇集的队伍。

    刘虎子和刘小双心领神会,他们知道团长的计策总是一个连着一个的,他们只需要认真执行就好。

    让刘虎子和刘小双感到高兴的是,这是李向东第一次让他们牵头面对当前的局面,这说明了团长对他们的信任,于是都信心十足地答应了李向东。

    李向东当晚就趁着夜色,悄悄带队离开了马王庄。他们乔装成日军的机械化部队,前面坦克开路,中间卡车紧随,后面还有两个连的骑兵,3营另外的3个连和半个警卫连的指战员全部都坐上卡车,大摇大摆地在敌占区的公路上急驶。

    当晚,豫北安阳奶头山这边,张友建和赵小山站在一个小山头上,看到不远处的日伪军,已经在四面八方燃起了篝火,将他们围在了这片小山上。

    张友建苦笑道:“看敌人这个架势,怕是有好几个大队的鬼子,还不知有多少伪军的协助。赵营长,咱们可别让这些大鱼把我们拖进这个鱼塘里出不去了啊!”

    赵小山哈哈一笑道:“参谋长怕是担心团长他们不能及时赶来吧?从南宫到这儿不到200公里,管他娘的有多少敌人,老子把他们拖上两天,应该足够团长他们回来了吧?”

    张友建仍是一副苦笑:“如果只是对付进攻的敌人,凭我们2营现在的战斗力,当然应该能挺得住几天,但关键还是白天敌人的飞机轰炸太厉害,所以我们必须要修好防御工事,特别是防炮的地下掩体!”

    赵小山笑道:“参谋长放心吧,现在有3个连在修工事、挖掩体,2个连在休息。下半夜换班,3个连休息,2个连继续修整工事和掩体,我会亲自去检查的。为了让他们成建制的休息好,我把警卫排和侦察排都派出去放哨、警戒和骚扰鬼子去了,明天天亮再让他们撤回来休息。”

    像是为了应证赵小山的话似的,这时不远处的日军营地,四处都响起了爆炸声和枪炮声。

    张友建顿时信心大增,他这是第一次和赵小山并肩作战。之前就听许多人评价说赵小山是团长李向东的至交发小,也是和李向东差不多的性格脾气,通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他也喜欢上了赵小山这副永不服输的劲头。

    二人回到临时指挥部,这是一个小山洞,正好位于山腰左侧,方便他们靠前指挥。他们展开地图,将白天了解的敌情又分析了一遍,对五个连的兵力部署作了一番推演和调整,这才命令通讯员天亮前分头通知。

    就在这时,袭击敌人的警卫排和侦察排战士们都陆续回来了,他们是4组人,每组5人带两门迫击炮,按照赵小山的要求,他们只需靠近敌人的宿营地,打完一箱炮弹后就撤走,所以没有任何伤亡。

    警卫排和侦察排这次只出去了三分之一的人,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值守和巡哨,三分之一的人在营部休息。

    回来的这4组人带上一箱炮弹后,马上就去轮换值守和巡哨的那4组人,等到那4组人袭击骚扰敌人归来后,就可以将正在休息的另外4组人派出去继续袭击骚扰敌人,他们前两拨人也就可以轮着休息了。

    张友建暗暗赞叹,心想这个赵小山真是心思缜密,仅从派人轮流袭击骚扰敌人这个安排上看,他和李向东的战术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四方的日伪军睡不好觉,明天他们的攻击力就会受到影响,防守的压力自然也就会更小一些,这就是为将之人的胜算之道啊!

    张友建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初选择跟随李向东一起参加了八路军,否则在战场上遇到李向东和赵小山这样的对手,无疑会非常头疼。

    他笑着拍了拍赵小山的肩膀劝道:“赵营长,你也去休息一下吧,今晚我来值班,明天白天的指挥我就偷一下懒啦!”

    哪知赵小山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参谋长,还是你去休息吧,我还想等会儿带着第三批人,潜入敌人的营地里去抓两个俘虏,带回来再仔细了解一下敌情呢。你肯定不知道,只要一打仗,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你就不用管我啦,赶紧先去休息吧!”

    张友建一听,顿时无语。一打仗就兴奋得睡不着觉,这样的习惯确实好,可他没有赵小山这么棒的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