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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陆伟涛被捕

    陆伟涛要了一壶龙井,慢慢的喝着,目光从楼梯口慢慢转向楼下的街面。眼睛所到之处,陆伟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街面上好像多了很多的小摊小贩,对面一个炒糖炒栗子的摊主,正在使劲的翻滚着大铁锅里栗子。

    陆伟涛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口似乎根本没有热气的大铁锅,还剩觉得奇怪。自己原先就是干这一行的,在看看,摊主炒栗子的动作也是很生疏的,一铲一铲感到别扭。有一个人过来,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从他们的动作和肢体语言上看,也能看是八九分。

    路人上前不是打探价格就是问怎么卖。摊主很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好像是在赶他走。没有一个生意人,在着大冷的春寒下,朝着板栗,却不卖的。

    陆伟涛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再往一边看,路边擦鞋的也觉得怪模怪样的。照常理,擦鞋的和被擦鞋的客户应该是和马路成垂直线的,怎么这一个鞋摊,和马路成平行的。陆伟涛怎么感觉到,擦鞋人和被擦鞋人的眼睛在盯着茶馆。

    陆伟涛意识到,茶馆被人监视了。

    再在看茶馆里,有几桌的人并不想是来喝茶的,他们的眼睛不停的在周围的茶客身上转动。陆伟涛从他们的坐姿上看,一个个都是身板挺直,应该是军人出身,或者是受过训练的,非同一般吃瓜群众。

    正在这个时候,陆伟涛的余光里出现了一个穿灰色长衫,头戴礼帽,带着一副近视眼镜的茶客上了楼,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名朝外,《红楼梦》,好像是有意给别人看的。这个茶客的礼帽拉的很低,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睛。

    陆伟涛的心里一阵,当初,他第一次和王明峰接头的时候,王明峰就是这身的打扮。

    那还是一年前的事了: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陆伟涛随着申江的调动而来到滨海,按照上级的指示,他身穿一套西服,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喝着咖啡。他将在这里和滨海的地下党组织接头。

    来接头的是王明峰同志,一副学者的打扮。那天,他穿的就是这一身,一套灰色长衫,戴一定黑色的礼帽,一副眼镜,手里拿着接头的信物,一本《红楼梦》。

    王明峰告诉他说:“你的工作是邮递员,不能出现在这种高消费的地方,以后我们的联络地点改在香茗茶馆,哪里人多。第二,万一有一天,我的工作有了变化,记住,下一个与你接头的人,和我今天的打扮是一样的,暗号不变。”

    陆伟涛回过神来,看到来者走进9号桌,陆伟涛本想的站起来,想走过去,但是,一转念,他忍住了,淡然的坐下。眼睛的余光在那位来接头人的身上。

    来者是沈福渠,和陆伟涛接头,是因为王明峰工作变动,与申江同志的交通员接头联系成了沈福渠的工作。

    沈福渠看着9号桌上有四位茶客,他闷住了,究竟是那位茶客才是自己的接头对象呢。,他站在他们身边,想等着哪一位先开口,因为他的手上拿着接头信物《红楼梦》。

    等了半天,也没有人搭理他。他感觉不对,转身就走。他刚一转身,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几个人立刻起身,拔出手枪,将9号桌的几个人围住。

    当沈福渠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周大虎和一帮特务端着枪,从楼下上来。沈福渠和其他茶客,他们被周大虎的手下用抢顶着一步一步退上楼来。

    茶馆开始骚动起来,但是,很快被特务镇住了,大家都坐在原来的位子上。陆伟涛镇定的掏出烟盒,拿出那支情报卷成的假烟,叼在嘴上,划着了火柴,正当他准备点上的时候,却又停住了手,将手中的火柴摇灭,取下假烟,他望望四周,并没有人注意他,于是,他将那支假烟塞进了桌子背面。

    陆伟涛以为,申江同志搞到这份情报不容易,一般情况是没有底版的,藏在桌子底下,等事过之后,再回来取,是最好的办法。

    陆伟涛将假烟藏好之后,有拿出烟盒,拿出一支,悠然的点上。

    9号桌的四个人被带走了。陆伟涛感到这是除了叛徒。

    周大虎的贼眼在9号桌的四个人身上溜过,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大声吼道:“统统带走。”

    周大虎的这一声吼叫,让在座的几十位茶客走上了不归路。当然,陆伟涛也不列外,被带走了。

    陆伟涛在被推下楼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那张被他藏了情报的桌子。

    警车呼啸着驶进了东桥监狱,随即大门就被关上,与世界隔离。当警车挺稳时,陆伟涛和其他的茶客一样被推推搡搡弄下车,排成了一长队。有个狱警从里面搬出一张桌子,横在了操场了。

    茶客们被迫脱去衣服。

    周大虎双手环抱胸前,一手拖着下巴,好像下巴要掉似得。看着,囔着:“脱,全部脱掉。”

    茶客被拖得光光,站在哦春寒的风中双手抱肩,颤抖着身体。有狱警围着裸体看一圈,手还在头发里摸一摸,生怕有漏掉的地方。脱下的衣物被放在桌子上,李振远几个人从领口开始,一寸一寸往下摸,就连一个线疙瘩都没有放过。

    检查完了的茶客这才抱着衣物跟着狱警进入一个监房。

    陆伟涛衣服口袋里的东西被一件一件到了出来,李振远打开烟盒,将香烟一支支剥开,烟丝撒了一地。

    陆伟涛注意到,9号桌的几个人和那个穿长衫的人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

    或许是对这次充满希望的行动,却没有达到希望的周大虎从汽车上下来,直接进了办公大楼。迎面走来朱雨晴。

    朱雨晴看到周大虎的脸色,就猜到了这次行动的结果如何,于是,嘲笑着说:“周队长,不错啊,一次行动就抓了几十个共产党,看来南京方面的嘉奖是少不了的了。”

    周大虎斜瞪了朱雨晴一眼,没有搭理,自顾自往里走。

    “哦,对了,周队长,差点忘了,提醒你一下,”周大虎被朱雨晴说的停住了脚步,朱雨晴站着没有回头,,继续说:“上面明天要来检查监狱情况,包扣人满为患的现状,你可不要弄丢了我们模范监狱的牌子啊。”

    “谢谢提醒。”周大虎从鼻子里发出一点声音,说完就要走,却又被朱雨晴叫住。

    “还有,你的连襟在到处找你。”

    朱雨晴的话音刚落,做的是边抬脚走了起来,伸出中指,咬紧牙齿,做了一个“戳”的动作。

    国民党内部的派系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息过。一个行动处下的两个行动队,两个队长之间好像积怨很深,互相嘲笑,互相吃醋,像这种的现象不足为奇,貌合神离是正常的。

    周大虎走在楼道里,皮鞋的脚步声震的楼板“咚咚”直响。好像是一种发泄。

    上了二楼,周大虎在之间的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掏出钥匙,犹豫了一下,耳边想起刚才朱雨晴的提示:“你的连襟在到处找你。”

    周大虎将钥匙放回裤兜,转身上了三楼。

    周大虎在“处长办公室”的门牌下停住脚步,举手正要敲门,门开了,杨吕志正要出门,看到周大虎的手还悬在半空。

    “回来了,收获怎么样?”

    周大虎没有吭声。

    杨吕志继续说:“看你这张脸就知道了。进来说吧。”

    周大虎跟着杨吕志走进办公室,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杨吕志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说说吧,什么情况?”

    李振远刚走进休息室,薛传雄就跟了进来。

    听完周大虎的汇报,杨吕志皱着眉宇,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看,已经空了。周大虎见状,连忙拿着热水瓶过来,给他续上。

    杨吕志喝了一口水,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在鼻子下面拭了拭,这个动作完全是模仿秀。戴笠就有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杨吕志模仿这个动作,无非就是告诉众人,他和戴老板的关系不一般,就连行为习惯又都有点相似。

    “姐夫,你能不能把这个习惯改了,此一时,彼一时。戴笠都已经归西了,现在的保密局是毛人凤的天下,否则,他朱雨晴也不会这样猖狂。”

    杨吕志和戴笠是同乡,也是手戴笠的影响,参加了军统,但是,他和戴笠只是同乡而已,估摸着戴笠连他都没有见过面,杨吕志有今天的位置,应该都是那些马屁精们的所为,并不需要戴笠的亲自安排。

    杨吕志收起手帕,摆摆手说:“好了,不说这些了。秀竹找你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赶紧回去看看,明轩又发病了。”

    “这么回事?”周大虎诧异的问。

    杨吕志看着周大虎:“你问我,我问谁?”说着杨吕志拿起公文包,“我到站里开会,回头我上你那儿吃完饭。”

    周大虎吼起来:“凭什么又要到我那里蹭饭啊?”

    杨吕志用一根手指头戳着周大虎的肩胛骨说:“不凭什么,就凭现在蒋秀梅在你家帮着照顾周明轩,家里没人烧饭。”

    周大虎哑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