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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不速之客

    “难道说,几年前的谜,居然就这样解开了?”顾彦生像是在问王海媚,但是,更像是在问自己。

    顾彦生站起来,在窄小的书房里走了几步,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王海媚的这个问题。当年王海媚也因为没有参加会议而被组织严格的审查,那种滋味不好受,但是,顾彦生觉得今天的陆伟涛和王海媚不一样。从上报的材料上看,当年的 那份名单就是陆伟涛在传递过程中弄丢的,与他接头的沈福渠同志同时被捕,后来在送往前线的列车上,陆伟涛成了跳车人,而整个押送的犯人中,只有陆伟涛和沈福渠两个人逃离了敌人的追捕。陆伟涛回到滨海之后,立刻搬了家,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而沈福渠却被敌人杀害在了寝室里。后来,陆伟涛又因为袭警进来监狱,据他本人说是为了追踪丢失的名单,两次进宫,两次出宫,难道都是巧合?

    当然,卷宗里还有一个人的证词,那就是陆伟涛的妻子齐涵江的证词,在齐涵江的证词里,解释了陆伟涛后来被滨海城党组织重新启用的事实,参加了解救首长的行动,参加了营救廖建忠的行动。可是,作为陆伟涛的亲属,齐涵江的证词不能作为法庭证据。

    “彦生——”王海媚轻轻叫了一声,但是,顾彦生深沉的思考,并没有听到王海媚的叫声。

    “彦生——”这回王海媚提高了嗓门。

    顾彦生回过头来看着王海媚,等待她的继续。

    王海媚走到顾彦生的身边,说:“彦生,你手上的朱笔可是关乎一个人的生命的生存,不要轻易下笔。”

    顾彦生想说什么,但是,咽喉被卡住了,没说出来。王海媚继续说:“7年过去了,我们谁也没有想起这件事,或许在人们的记忆中,早已经成了模糊的记忆,既然今天重新提起这件事,我看,有必要弄清楚事实的真相,还烈士们一个心愿,揪出真正的叛徒。再说了,如果不是双12惨案的影响,我现在也不会在局里当个小小的户籍警啊。”

    “又来了?”顾彦生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难道我们打天下就是为了一官半职吗?”

    “话是这样说,道理我也懂,我当年受尽周大虎的折磨,也不是为了今天的一官半职,但是,我今天的职位说明了组织上对我的审查还是留有后遗症的。”

    “好了,好了。不早了,早点睡吧。”顾彦生扶着妻子的肩膀慢慢的送她走出了书房。他自己却回到书房,没有一点的睡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雪茄,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后放了回去。关上抽屉,他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一把推开窗户,一阵凉嗦嗦的秋风迎面扑来,扑打在顾彦生发热的脸颊上,让他感到一阵的清凉,同时,头脑也觉得清醒多了。

    顾彦生从是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出来,明显脸上有着阴影,回到办公室,他将手上的卷宗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扔,一屁股跌坐在座椅上,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刚才书记的声音:“老顾啊,你也是地下党出身,这种情况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除了他老婆的证词,是证明他清白的,还有谁的证词是证明他的清白的?不要忘了,亲属的证词不能当做证据。再说了,谁又能证明他老婆说的就是真的呢?我的顾彦生同志,请你能不能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你自己看看,我们滨海市距离上级的指标还差多少没有完成?是我们滨海市的反革命不多吗?我看是你的脑子有问题。像这种证据确凿的案件,还有什么可调查的,毙了,真出了什么事,我顶着。”

    顾彦生无可奈何的打开卷宗,在陆伟涛的判决书上,他签下了“顾彦生”三个字,然后将卷宗合上,大喊一声:“来人。”

    秘书林燕宇走进来“顾副书记,有什么吩咐?”

    顾彦生缓和了一下说话的语气,慢慢的说:“你马上把这个卷宗给公安局送去。”

    “是。”林燕宇接过卷宗,转身而去。

    “什么,毙了?”王海媚诧异的说:“顾彦生,昨天晚上我是怎么说来着?”

    “你说,我有什么办法?书记说了,出了问题,他担着。你说,能让我怎么样?我又能怎么样?”顾彦生将手里的筷子一扔,说:“不吃了。”说完站起来,拿上一件外套,出了门。

    “你上哪去?”王海媚在后面问着,但是顾彦生根本没有听到,“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砰——”这一声重新将王海媚的心灵之门关上了。昨天晚上,她以为冒出来的陆伟涛的事件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可以借着陆伟涛的事件,弄清楚1948年双12惨案的真像,还自己一个清白。没想到顾彦生,就这样草草的将人毙了。自己心里的冤屈,那天才是出头之日啊。

    顾彦生来到江边,慢慢的行走在江边湿漉漉的草地上,脑子里就像这江水一样,后浪推着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虽然这里没有沙滩,但是,前面的浪潮总是消失在草丛中的。

    一阵江风刮过,带着深秋的凉意。顾彦生将外衣披上,走上了亲水台。他趴在栏杆上,深情的注视着江面。这个江,叫申江,南北横贯滨海城,是滨海城的一条主要水上通道,当年自己的代号就是叫“申江”。

    晚饭过后,

    刘威正低着头看着住宿登记,一个脑袋伸过来问道:“掌柜的,还有客房吗?”

    刘威抬起头看了这位顾客说:“有。”这位顾客,瘦高个,身穿一件灰色长衫,头戴一顶黑色的礼帽,说话彬彬有礼。

    “我要310客房,有吗?”

    刘威瞪大了眼睛看和这位不速之客,说:“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有310,只有210。”

    “那就给我一个201吧。三楼太高了。”

    刘威楞了一下,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还是真的是不速之客啊,刚才说的,都是暗号,完全对上了,刘威忙从柜台里面走出来,说:“先生,请跟我来。”

    不速之客警觉的回头朝门外看了看,提起行李箱,跟着刘威上楼。

    在崔明生的办公室里,他接待了这位来自华东局的特派员孙立群。

    孙立群说:“出来的时候,首长再三关照,一定要给滨海城的地下党组织带来口头表彰,你们提供的那份潜伏在我们内部的敌特名单,已经处理了,感谢你们。”

    “特派员,看你说的,这些不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吗?这样吧,你先住下,我让刘威给你把晚饭送到房间。”

    “这样可以吗?”孙立群疑虑的问。

    “可以的,我们这里有这项服务,只要客人需要,可以送餐进房间的。”

    “那好。”

    安顿好特派员,崔明生的心里感到一种不安和怪乖的感觉。自从电台遭到破坏之后,很多上级的消息是通过交通员送过来的,华东局特派员孙立群要来滨海,崔明生两天前就接到了同志,但是,孙立群已经比原定的时间,晚到了两天。这两天,孙立群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晚两天到达?这些问题都是地下工作者必须关注的。

    之后,崔明生非常小心的了解到,孙立群同志原本就是苏城人,在苏城,有他的孩子和妻子。这次滨海之行,路过苏城,也是组织上允许的范围,同意他回家探望一下亲人。所以,和亲人团聚的日子真的是良宵苦短,晚两天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一点,崔明生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崔明生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之人。

    孙立群给滨海城的地下党组织,带来了新的电台,安全起见,电台放在了城外。第二天,按照孙立群说的,刘威拿回了电台。这一点看了崔明生极大的信任。要知道,非常时期,带一部电台,那是多么危险的事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早已过去的事情,却被顾彦生手上的卷宗给翻了出来,早已经是渐渐模糊的记忆,这会儿在王海媚的脑海中却又慢慢的清晰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远离马路的喧哗声,此时更是无声无息。卧室里没有开灯,月光从纱幔里偷偷的溜了进来,秋风也是乘着半边窗户悄悄的刮了进来,使得纱幔一忽一闪,逗得照射在天花板上的月光也是忽闪忽闪的。

    王海媚背靠在床头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天花板上忽闪忽闪的月光发愣,出神。

    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就像一把双刃剑一样。陆伟涛事件的浮出,让王海媚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可是这个希望,就像肥皂泡沫一样,没等她用上,就很快消失了。

    7年了,7年前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出现,他们就不愿离去。

    其实,那天开会的地点,时间,王海媚早一天就都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