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石父子抵达江南，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江南知府胡守德带领江南大小官员，列队夹道欢迎右丞相和特使的到来。
王石见胡守德大讲排场，连忙让他把人给撤下去，胡守德不解。
“丞相大人，这又是怎么了？”
王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陛下微服私访，前些日就到了江南，你现在弄这么大排场，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阿这！”
胡守德今天还在城里最大的酒楼订了宴席，现在听王石这么说，哪里还敢庆祝。
“快快快，赶紧叫人去把酒席撤了。”
王石闭着眼睛不说话，让胡守德心里更没谱了。
王石心里想着，胡守德算是个人才，也是他亲自扶持起来的。
本以为江南是他胡守德的地盘，他这个地头蛇能帮自己稳一稳陛下，结果他连陛下来了都不知道！
现在陛下在暗他在明，不知道跟着来的锦衣卫有多少人，只能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眼睛里。
“叫上这些人，回你府上。”
“遵命！”
胡守德赶紧把城门口的一众人打发了，忧心忡忡地在前面带路。
王石被胡守德请上座，见屋里的官员都是自己人，也不避讳了，直言道。
“陛下这次叫我来调查盐铁一案，还特派犬子为特使，你们都接到消息了吧？”
一众官员纷纷点头。
他们虽是地方官，但朝廷上的最新消息，他们还是知情的，尤其是消息早就在前几天就传了过来，大家这阵子都忙着擦屁股。
上面嘴上说的是调查盐铁，兴许也顺带调查贪腐，所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下面坐着江南内八个县衙老爷，各个噤若寒蝉，都不敢出声。
胡守德连忙问道。
“那陛下是打算做做样子稳住民心，还是要大办特办？”
盐铁专卖毕竟是先皇特许的，能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民怨实在压不住了，自然有人捅到朝廷那边。
胡守德这句话也不是代表他问的，代表的是八大商家，他们现在都穿一条裤子，利益与共，不把这件事问清楚，大家也不好行动。
王石听完，沉默不语，半天也没出声，胡守德大气都不敢喘。
对于这件事，王石比胡守德心里都忐忑，因为他也拿不准，现在陛下的心思。
陛下究竟是真的想把这件事当个事办，还是借此敲打他这个右丞相和桃李党一派，王石琢磨一路都没琢磨明白。
最后还是他的小儿子给他出了主意，那就是两个并到一起想，让陛下挑不出毛病。
如果要让陛下闭嘴，那王石就必须得在江南大刀阔斧。
但动了八大商家的利益，得罪商贾世家，就是他右丞相都承担不起。
“都是你干的好事！”
想到这里，王石连带着胡守德一起给记恨上了。
“八大商家昏了脑子，你也昏了头！各个富得流油，还要敛财！非得火上浇油！在这个节骨眼给陛下上眼药！就不能消停一阵吗！”
八大商家明明不缺钱，却偏偏挑准北境起战事的时候涨价，这坐地起价，不是摆明了要宰皇家和老百姓一刀么？北境那边平定后，李昊势必会清算！
八大商家发的是战争财，按照他们的话来讲，那就是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他们赌的是李昊打了败仗，赌的是汝南王那边起事，赌的是大夏内乱、重新洗牌，他们好进一步扩大利益空间。
“想得倒是挺美，也不看看大夏的江山是这么好动摇的么！瘦死的马儿，也比驴子肥！”
“丞相教训的是，是我没压住他们。”
胡守德连忙给王石敬酒，王石是朝廷重臣，代表的是北方士族世家，还是桃李党之首，自己这个白手起家的地方官，在人家面前完全不够看。
在座的都是官员，王石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这帮商人富得流脓淌血，久了就成病了，你帮我把话带过去，就说我王石要给他们放放血，治治病，以免他们给自己活活撑死！”
陛下现在的心思真是难猜，从北境回来之后，又是针对汝南王，又是打压江南商贾世家，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治理天下。
所以，王石也决定，陛下一日不死，自己就要老老实实地当这个右丞相，就得替他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