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是王五。”那个男子回道。
“你家一共六口人,今日午时已经领走了六份药 ,怎么又来了?”
“大夫,你说的没错。但我家还有一人。”王五接着说,“几月前瘟疫爆发,城郊村子里的人都集中到城里了,有一妇女带着她病重的丈夫进城来。就住在我家隔壁一个空置的棚子里。后来,她丈夫死了,只剩她一个,也染上了病,我们看她可怜,让她住在我家草棚里了。她还没领到药呢,但是她起不了身,只能托我了。”
医者犹豫了一下,“她叫什么?”
王五挠了挠头:“这个我还真没问过。”
医者变了脸色想赶他走。
王五连忙说:“慢着慢着,她丈夫活着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叫她月娘。”
“你说她叫什么?”倚在门边听了半天的霄瀚上神突然开口问道。
“月娘啊。”王五回道。
“我跟你去看看。”霄瀚上神说,接着,用葫芦装了一壶药水。
然后,破天荒的没说带云兮子就跟着走了。
在一个简陋的草棚中,一位生病的女人静静地躺着。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嘴唇干裂,毫无生气,女人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艰难地挣扎,生命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月娘,月娘,我给你带大夫来了,还带来了灵药。”
月娘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着她还活着。
“谢谢五哥。”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王五身旁还站了一个人。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总觉得这个身影似曾相识。
“月娘?”霄瀚上神出声。
“这位大夫,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也许吧。”
“咳咳咳咳咳。”月娘咳出一口鲜血。
“快别说话了,你先把药喝了。”王五着急地说。
“不用了。”月娘说,“我的身体我清楚,吃什么仙丹妙药都是徒劳了。而且,这一生,我也没有什么牵挂了,死了反而是种解脱。”
月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气若游丝。
“大夫!大夫!你快看看,她还有没有救。”王五说。
霄瀚上神走到床边,为月娘把脉,然后摇了摇头。
月娘释然地笑了,“谢谢大夫。”接着她说:“对不住啊,五哥,弄脏了你的地方。”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王五着急解释。
“咳咳咳咳。”又是一口鲜血咳出。月娘不说话了,她对着霄瀚上神的方向缓缓闭上了眼睛。
“月娘!月娘!”王五伏在床边叫道。
再转过头,霄瀚上神已经消失不见了。
……
地府之中,阴气沉沉。那黄泉道蜿蜒向前,望不见尽头,道路两边盛开着如血般艳丽的曼珠沙华。花朵摇曳,似在诉说着无数灵魂的故事。
一队刚死之人的灵魂,面色茫然,被沉重的链子锁着,排成一排缓缓前行。他们脚步虚浮,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情感。鬼差们面无表情,手持长鞭,押着这些灵魂在黄泉路上前行。
阴风阵阵,吹得灵魂们的衣衫猎猎作响,那链子碰撞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地府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霄瀚上神出现在地府门口。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地府!”牛头马面拦住了去路。
霄瀚上神微微皱眉,瞬间展露神威,强大的威压如狂风般席卷开来。他周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芒,与地府的阴森形成鲜明对比。光芒耀眼,让牛头马面心惊胆战。
“这是哪位上神大驾光临!”犹豫片刻后,他们不得不低头放行。
“上神请!”看着上神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满是敬畏,留下一个看门,另一个一溜烟地去找阎王汇报了。
霄瀚上神追上了前面那一队鬼魂,从中找到了低着头的月娘。
月娘茫然地抬头,“大夫?你怎么也死了?”
霄瀚上神一挥手,解下了月娘的鬼魂。
身边的鬼差刚要阻拦,就被定住了,连同其他鬼魂一道。
霄瀚上神的手指在月娘额间抚过。
月娘有一瞬间的呆滞,接着,前几世的回忆不断涌入脑中。
等她缓过神来。
“月傍。多年不见了。”
月娘,不,应该说是月傍的魂魄双膝跪地,泪流满面,“月傍拜见上神。”
“你受苦了。”
“月傍私生情念,罪有应得。只是上神,月傍从未背叛过天界!”月傍声泪俱下。“他们说我谎报军情,害上神修为被废。上神对月傍有再造之恩,月傍怎么可能会害上神。”
“那一日,我躲在赤焰魔尊的寝殿内,清清楚楚听到他与下属商议,从西边昆仑进攻,并派人从东海佯攻。月傍句句属实,不曾欺骗天界。”
“我已听说了。”霄瀚上神说,“其中曲折必有隐情。”
“上神,你肯信我?”月傍神色激动。
“你我共事多年,我怎会不信你。”霄瀚上神说,“会不会,是赤焰魔尊?”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骗我。”月傍不知道是想说服霄瀚上神还是说服自己。
霄瀚上神也不再问。他用手指轻点月傍眉间,一道金光缓缓注入。
“上神,这是?”月傍问。
“你被处百世轮回之刑,世世都是最悲惨的命格。这刑罚因我而起,两千多年来,我也未曾来看过你。我虽不能与天道抗衡,但愿以己身功德换你后几世生活顺遂。待我查明真相,再来寻你。”霄瀚上神说。
“谢上神大恩!”月傍跪谢。
“去吧。”
鬼差恢复行动能力的时候,霄瀚上神已经离开了。只看见依然跪在地上的月傍。
想了半天摸不着头绪。鬼差扬起鞭子,“走走走,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投胎的时辰。”
一行鬼魂拖着重重的锁链,继续向前行去。
……
云兮子坐在城隍庙门口的台阶上张望, “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桑尽走到她旁边坐下,递给她一壶水,“你师父还没回来?”
“嗯,说去看病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不用担心,你师父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定是不会有事的。”桑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