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嘀咕了一句，明显的不快。
如果她一直待在港城的话，或许也不会遇到那种变态了。
手里的筷子捣鼓着酱料，女人的腮帮子鼓起。
霍祁年抬头看着她像是恨不得把蘸料盘戳穿的样子，黑眸深了深。
果然还在介意。
虞南栀这二十来年的年岁里，她父母过世是一桩不能释怀的事情，他给她的那个伤害，是不能释怀的另一个事情。
虽然她从不控诉他。
虞南栀尝了尝酱料，觉得还少了一个调味料，于是起身去调味料台那里。
这家火锅店的调味料台实在是不太友好，虽然调味料俱全，但没有贴上名字。
虞大小姐只认得几个家里常用的调味料而已。
她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几个颜色相近的调料，不知道该拿哪一个。
突然身后有人撞了她一下。
“怎么了虞大小姐，是不认识调味料吗？”
虞南栀侧首冷着脸看向宋悦。
宋悦站在灯光下，她脸上明晃晃有一道疤，因为出了薄汗而妆容有些脱落，在灯光下非常的明显。
虞南栀想这大概是她车祸留下来的疤。
被毁容了啊。
难怪那个时候帮林念舒这么使劲，原来也是为了帮她自己。
不过林念舒似乎只想到了自己，没有想过要帮宋悦。
“你要拿哪一个，我可以帮你。”宋悦抬起下巴，好像比虞南栀多认识几个调味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那就麻烦你了，我要拿巴萨米克醋。”
虞南栀微微笑着，目光落在那几个被玻璃缸装起来的醋，等着宋悦给她拿。
这家火锅店最出名的地方，就是有几个最贵的调味料，巴萨米克醋就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没有贴上调味料名字，也是出于考虑怕顾客不贵的不拿。
宋悦是临时起意来吃火锅的，也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她甚至根本就没听过这个醋的名字。
“你还真是会胡扯。”她瞪着虞南栀，“不认识调味料而已，又不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你这么反击我，只会让人看笑话。”
虞南栀冷笑着瞥了她一眼，转头继续研究着调味料。
宋悦拿了一叠酱油后就转身，眼看着手里的酱油就要翻在虞南栀的身上，一只宽厚修长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打翻了她的酱油。
黑黑的酱油直接翻在了宋悦的袖子上。
她尖叫了起来，连忙拿起台子上的抽纸擦着衣服上的酱油。
“宋小姐，下次端稳一点。”霍祁年站在虞南栀的身边，一手揽在女人的腰间，另一只手已经伸出去舀了一勺醋在酱料碟里。
宋悦今天穿了一件杏仁白的毛衣，她站在那里，手紧紧地握着纸巾，抬头看着调味料台前的两人。
霍祁年把蘸料碟递给了虞南栀，“你要的巴萨米克醋，还要别的吗？”
虞南栀接过碟子，仰头笑着点头，又报出了几个名字。
霍祁年一一帮她拿好后，两人回了座位。
其实宋悦的位置离她们很近，所以才会在虞南栀去蘸料台的时候，她也那么刚好的出现。
不过衣服被泼了酱油，她也没什么心思吃了，很快就离开。
虞南栀望着她有些狼狈离开的身影，眉心微微蹙起。
宋悦如今的下场，有一半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但有一半也是拜林念舒所赐。
锅里烫的牛肉卷熟了，霍祁年夹到她的碗里，抬眸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他思忖半晌，拿出了手机。
“没必要收拾她了。”
虞南栀几乎是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霍祁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顿下，抬眼看着她，“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如果不是想动手收拾人的话，她刚才看宋悦看得眉眼都拧在了一起。
“我是在想……”虞南栀低头咬了一口牛肉卷，“如果当初你没那么做的话，或许我比宋悦的下场还惨一些。”
为了好朋友，结果搞得自己一身伤，这算是怎么回事？
“没有那个可能，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霍祁年眉眼一下子沉了下去，语调也有些冷。
当时他那么做，不止是想让虞南栀和林念舒断绝这一个原因而已……
“你这么有自信，那当初干嘛非要那么做呢？”
虞南栀哼哼了一声，把牛肉卷沾了沾醋后，一口吃下。
“我当时也才二十出头，那个时候的男人……总归有冲动不理智的时候。”
他说完话，对面的女人久久没有回应，他抬头才看到虞南栀正看着斜对面那一桌子的十八九岁的男生。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就撩起胳膊要打架。
虞南栀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们那一个个肌肉，忍不住感叹，“果然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最明朗，最吸引人。”
明朗？
男人面无表情的夹着一块肉吃下，如果不细看的话，没有人会发现他下颚线紧绷得有多厉害。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明朗这个词与他无关。
他早就深陷在深渊里了。
他也知道，虞南栀其实一直都喜欢那种运动阳光的男生。
他伪装过，一直到她去芬兰……
虞南栀看着那几个少年勾肩搭背的出去，嚷嚷着要打一架，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幼稚啊。
她收回目光，这才发现对面的男人似乎心情不太妙。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不喜欢吃这里的吗？”
男人摇摇头，给她舀了一勺虾滑，随后从她的碗里夹走了一块虾滑，自己沾了沾调味料，吃了进去。
虞南栀仔细地观察了他一番，他虽然平时没少黑着一张脸，但只有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其实他一直都是眉眼舒展的，现在眼眸深处隐着浅浅的戾气，一看就是老子在生气的样子。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想了想，刚才这男人心情还挺不错的，唯一惹他不爽的理由，大概就只有她刚才的注意力被那个几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吸引住了。
“没有。”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专注着吃菜，不太想搭理她。
虞南栀撇撇嘴，“我看到他们，想到了以前的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