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满铁亚细亚号特快 > 第039章 分歧

第039章 分歧

    一边想着老程家的事儿,老钟就走到了只有一个车厢之隔的餐车。

    老钟每次都选择在人少的时候来餐车,这种做法似乎与他地下工作者的身份有些不符。然而,仔细想来,这样做也有其合理性。首先,餐车人多的时候,未必能恰好碰到伊莲娜,如果碰巧是其他工作人员来订餐或送餐,那无疑会增添许多麻烦;再者,人多眼杂,多说话容易引人注意,更别提长时间交谈了,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怀疑。相比之下,此时前来更为妥当。这个时段通常是餐车长多田忙于准备食物的时候,无暇顾及柜台,正好给了老钟与李陶交流任务的机会。

    “今天上面来任务了。”老钟一边在柜台这里拿起菜单,一边小声说道。“有三个大连宪兵司令部特高课的特务押着一个我们的人送去哈尔滨。组织上让我们想办法营救。”

    “你说的事情,我应该知道都是谁了,二等车厢七八排有四个人,野?少佐要柳川、小此言特别关照的。”李陶用只有自己与老钟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时,餐车里虽然人并不多,但却嘈杂不堪,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填满一般。这样的环境恰好掩盖住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声,让他们能够放心地交流。

    “明白了,我一会儿去核实一下。然后回头,我们再想办法。”

    “中午送餐的时候怎么样,我们这里有迷药,至少可以迷到一半人,剩下就好对付了。”

    “能不用你们动手,就不用你们动手。我跟小熊就够了。”

    说话间,老钟一摔菜单道:“半年前一个三明治还是六十钱,这才多长时间就涨到了八十五钱,你们可真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啊。”一边说着,一边还向正在食品加工间的多田伸出一个大拇指,当多田看到的时候,就立刻将向上的大拇指变成了向下的小拇指。

    精通东北风俗的多田看着那个向上的大拇指变成了向下的小拇指,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无奈。他知道这只是一种玩笑,但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不自在。

    “别在意啊,多田先生!”另一个跟他在加工间正忙着准备午餐的俄国厨师笑着说,试图缓解气氛。

    多田点点头,微笑着表示没事。虽然被捉弄了一下,但他也明白大家之间的关系比较亲近,所以并没有真的生气。

    多田笑了起来,然后各自忙碌起来。整个食品加工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忙碌。

    “外面特价涨得那么快,我们也没有办法啊。白面、大米都只能从美国进口了。再说,你下了车保证吃不上这些东西了”李陶在后面追着说了一句。

    此时的东北虽然已经沦陷,但是关内抗日的热情却此起彼伏。在北平天津,抗日运动风起云涌,抵制日货的呼声日益高涨。还 严禁向满洲地区贩卖白面大米等许多重要物资。

    与此同时,伪满警察也开始加强对本地人的管控。这些警察对于抓捕抗联显得无能为力,但在对付那些食用大米、白面的本地人时却异常积极。这样一来,原本普通的食物价格飞涨,尤其是以大米和白面制成的食品更是贵得离谱。而亚细亚号列车上的乘客们,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老钟离开了餐车后,他步伐稳健地朝着二等车厢走去。尽管目前二等车厢的车票销售率颇高,但由于火车刚刚驶出大连站不久,此时二等车厢的上座率也仅仅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因此,许多原本坐在三等车厢的乘客纷纷涌入二等车厢,大摇大摆地体验着那舒适的电动座椅。这种情况屡见不鲜,毕竟能有机会尝试一下二等车厢的待遇,对于那些普通乘客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而老钟尽管已经乘坐过数十次亚细亚特快,但每一次他都会选择在二等车厢待到车厢里挤满乘客为止。

    “哎哟,老钟你可来了,你得给我看好你那个熊侄子,别让他在我这趟车上捣乱了。”就在这时,看到老钟走了进来。佟天德一见他,就像见了救星一样,赶忙过去跟老钟告起状来。

    老钟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自己现在可不能往七八排那边看一眼,不然不就露馅了吗?于是,他只得随意找个空位坐下来,然后和佟天德聊起了天。

    “我说,老佟大哥。我正有一件事儿想向你打听一下。你跟高堡台的程永详很熟吧。那家那个老二,真如报纸上说的是,是日本人的种儿”

    “那时当然了,人家一个日本大名鼎鼎的贵族,满铁调查部部长,溥仪皇帝都能见的大人物,你以为能随便认呢。”

    佟天德一见老钟问这个问题,心中不禁暗喜,心想这可是自己最拿手的话题啊!他脸上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在说:“哈哈,你可真是问对人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到老钟旁边坐下,一屁股坐在那舒适的电动椅上,然后摆出一副炫耀的姿态开始讲述起来。

    “高堡台那个村山医生,你知道吧。十多年前还活着的时候,我记得你年青时候,你肚子疼,中国郎中治不好,他用一把手术刀将你的肚子打开了,你就好了。”

    “那当然,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情我终生难忘,每年清明,我都在铁道旁给他烧纸呢。烧得都是印着日皇帝的日元纸钱呢。我就怕咱们这里的纸钱,他们日本阎王不认。”

    “算你有良心。他就是程延的亲爹,老程是帮他养的孩子。村山医生是贵族出身,不过他哥才是继承人,家产没他的份了,据报纸上说,辛亥那年,追求一个女革命党就来到了奉天,后来两个人就生了这个孩子,后来女的被张大帅给害死了,他就带着孩子到了高堡台,自己行医,孩子交给程大嫂抚养。”

    “哦,原来如此,难怪,当年我在村山开的医院养病的时候,程家那个半大小子,天天来找他。原来这才是亲爹啊。”老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老程父子这回不发达了,这个养育之恩,村山部长总得有点表示吧。”

    “那是当然,归宗大会,程大哥程大嫂可是坐在主桌的,鸠山总裁、村山部长都向他们敬了酒。虽然现在还是高堡台副站长,但那个村田站长那里还敢象以前那样,不高兴就来一个大嘴巴呢。如果不是老程大哥,已经把家安在那里了,否则早调到大连站了,那怕当一个货运班长,也比高堡台一个副站长强啊。”

    “我觉得还是继续呆在高堡台好,老程都五十多了,还能干几年。”老钟说完这句话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心中暗自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从此以后,他将不再询问程永详任何事情。俗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老钟意识到自己和程家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他们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完全不同。从此刻开始,他和程家将分道扬镳,各自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