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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曾字一号

    离县试还有一周时光,接下来的日子苏南除了每日去新房那边看下进度,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家里练字和背书度过的。

    到了二月初一这一天,天还没亮苏南就起了。

    程思思将烙好的鸡蛋烙饼,混同着笔墨纸砚一同放在一个篮子里交给苏南。

    县里已经传来了县试头炮的响声,等苏南到达县城差不多该是放第二炮的时间,稍作歇息基本就要开考了。

    “夫君,尽人事即可!”

    苏南点头:“你一个人在家,若是再遇到有人来生事,直接跑就行,不必担心里面那缸染剂,死物再值钱也比不上人命!”

    “嗯。”

    程思思嘴上应了,心里还是惦念着那染剂。

    因为昨日苏南提前知会,程川早早地等在了门口,趁着去县城这段路苏南还可以再温习一番。

    今天只是第一场,出的题不会太难,一般是从四书里随机挑两句话,盖住上文或者下文让考生填空,再出题让考生作诗一首。

    第二题大约九点左右放题,答得快的话还能赶上午饭。

    本来县试就不算太难,作出来的诗只要韵脚对应,不离题离到离谱的,县令都会给过。

    原身在十四岁的时候就过了头场,苏南岂能栽在这里?

    现在不过凌晨四点,一路上零星遇到好几个边看书边赶路的人,有两个甚至是原身的同窗。

    苏南没有跟他们打招呼,一来他已许久不去乡塾上学了,二来有这时间不如再看一遍四书。

    “小南,你这次考学有无把握?”

    “自然有。”

    程川似乎松了口气:“那你上次在县集和那公子哥打的赌,输不了吧?”

    原来如此,苏南摇头:“输不了,最次也打个平手!放心!”

    “唉!前些日子你打了程家两兄弟,你都不知道他们在村里怎么说你的!但川叔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无妨,他们自己做了亏心事自己清楚。”

    “好。”

    清水县大门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楚了,门口挤挤攘攘的全是人。

    光是清水县就有一两千人参考县试,最后能得录小童生的只有二百人左右,就这录取率已经是整个科举路之中最高的了!

    苏南还没看到考场,路上的人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他下了车,让程川在城外等着,自己步行进了城。

    苏南仍没有穿那套扎眼的书生白袍,只穿着自己的麻布衣服,手里挎着个竹篮,和周遭书生打扮的人格格不入。

    王承望那紫染剂已经投入使用了,苏南在这些书生中也见到了些穿紫袍的人,想来是各家的公子哥。

    毕竟就凭那染剂的价格,一套紫袍起码得几十两银子。

    第二炮声轰然响起,所有考生似是听到了号子,默默地在考场面前分了几列排起队来。

    很快就有人开始点名唱号,被叫到名字的考生自行上前领自己的编号。

    县试发榜不实名,都是公布编号的。

    那些领了天字和甲字号的人都窃喜着,觉得是开门红的征兆。

    教官清了清嗓:“下一号,曾字号!”

    众考生哗然一片,谁不知道清水县县令姓曾?曾县令肯定会着重看这一批试卷,分到这一号的人可倒大霉了!

    “曾字一号,苏家村,苏南!”

    苏南几步上前,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领了号。

    “祝开卷成功。”

    “谢教官。”

    苏南带着自己的号顶着周围人同情的目光回到了队伍里,他掏出《中庸》研读着,毫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嘿,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还在那儿看《中庸》呢?”

    “嘘,小点声,别等下把人吓尿了!”

    周围叽叽喳喳的,苏南皱着眉,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苏南侧目看去,来人是一个剑眉星目的翩翩公子,他身上穿着新款的紫袍,腰间挂的环佩看起来价值不菲。

    “苏兄,幸会,在下薛文达,师承县学纪子夫先生,不知你师承何处?”

    苏南拱手道:“在下苏南,师承县南乡塾陆望陆先生,幸会!”

    薛文达有些失望,他本来还好奇这个在曾县令心里占着一号位的人是何方神圣,没想到竟真是从乡下来的,就连师承都是他没听说过的无名之人。

    周围那些庸人并不知道,所谓的曾字号,就是县令给关注的人专门留出来的号,编号大小代表着县令的在意程度。

    薛文达扬了扬手中的号牌,上面写着曾字二号。

    “五人一保,我们曾字前五号自动互结,等下一起?”

    苏南点头,随后又沉浸到书中去了。

    薛文达有些无趣,好在后面三个号也来了,他们正是出自清水县四大家其他三家的成高升、文天成、段良玉。

    他们四个是清水县有名的青年才俊,现年正是十六岁上下,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几人寒暄了半天,见苏南不为所动,不由得跟薛文达打听起这个人。

    “这位苏兄是来自苏家村的,师承县南乡塾陆望。”

    “陆望?文兄,你听过这么个人吗?”

    “不曾,这苏家村又是哪儿?”

    “县外的村子那么多,我们哪儿能都记得!”

    说到这儿,段良玉压低了声音:“他是一号?”

    薛文达点头。

    段良玉手中的折扇一收,愤愤道:“我还以为薛兄你是一号!结果却是这么个无名小辈!”

    “欸!别急!能得曾字一号,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过什么人!弱冠之年还在考小童生,这也能叫他把我们压下去了?”

    段良玉拍了一把苏南的肩,想要质问些什么,却在接触到对方沉静的目光后语噎了。

    苏南看了看天,差不多该是第三炮的时间了,遂收了书。

    “何事?”

    段良玉清了下嗓:“你和曾县令,什么关系?”

    苏南摇头:“听说过,没见过的关系。”

    文天成皱紧了眉:“那你祖上三代可有人当官?”

    “我家世代务农,不曾有官。”

    成高升插了嘴:“那曾县令新娶的小妾,可跟你有什么亲属关系?”

    小妾?苏南还是摇头:“我都没听说过曾县令新娶的小妾的名讳。”

    各个条件都筛选完了,他们也没找出苏南到底有什么值得曾文成高看一眼的地方。

    “嘭”的一声巨响,第三炮已响,考场门开,各队伍都开始有序地进门。

    等轮到苏南上缴随身携带的四书之时,马老四突然从考场内探出头来。

    “哟,小兄弟,今天来挺早嘛!”

    没等苏南回话,他身后四人齐声问道:“马先生,你认得这位苏兄?”

    马老四扫了他们一眼,坏笑道:“你们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家小姐还让我亲自驱车送小兄弟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