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买了多种粮食，分别记下了他们的单价。
又顺路去了一趟段家，找到了刚刚醒酒的段良玉，跟着去他们的仓储里挑了一些水果带走。
现在是二月底，段良玉昨日说的大多数水果还未断生。
所以苏南管他要了一些一二月特产的水果，这部分水果几乎已经熟透，处于不能销售，拿去喂猪又有些可惜的阶段。
毕竟是合作关系，再加上苏南拿的也不多。
所以这些水果段良玉只是给了苏南一个进货的报价，并没有要他的钱。
苏南转头去了城西的酒坊，找到账房先生又买了十斤酒曲。
就在苏南要结账的时候，成高升却从门外走了进来。
成高升本就不爱说话，给人的感觉一直是稳重，甚至是阴翳的。
四人之中，苏南对他的戒备也是最深的。
毕竟咬人的狗一般不叫。
程明见成高升来了，连忙迎出来道：“东家，午好。”
“好。”成高升板着脸微微颔首，随后转向苏南：“苏兄，这是来买酒曲？”
程明有些惊讶：“东家认得苏先生？”
随后他觉得自己有些逾矩，连忙躬身道：“抱歉东家，是小的多嘴。”
成高升摆摆手：“无事，吩咐下去，以后苏先生来，酒曲给他按一两一斤算！”
一两一斤？
程明已经不止是惊讶的程度了，这酒曲生产没什么难的，就是收集起来费劲。
一两一斤几乎接近他们的成本价格了。
苏南笑眯眯地拍出一张百两银票：“那便给我装一百斤吧！”
程明连忙应是，转头去吩咐其他小厮去了。
成高升盯着程明的背影，半晌才开口问道：“苏兄，为何不来找兄弟直接买？而是亲自来这店里？”
苏南脸上挂着淡笑：“昨夜你喝多了，本想着一点小钱，不必麻烦成兄。”
成高升摸了摸下巴：“苏兄……是不是看上了程明？”
苏南心中一跳，这成高升比他想的还要敏锐一些！
“这程明早年刚来清水县的时候，就和路边的乞儿也没什么区别！我见他可怜，带在了身旁，本想做一个杂役用，没想到他竟有几分算账天赋！”
“我故意让他多接触了几次账本，没想到他进步神速，是个人才！这才将他下放到这家店，一步步做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听起来像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却听得苏南心惊肉跳。
要知道按程明上次给苏南说的，他至少在这清水县呆了八到九年。
九年前成高升才几岁？撑死了也到不了十岁！
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就已经有意无意地在培养和发现身边能用的人了！
这就是商业世家的孩子和普通孩子的区别吗？
在苏南沉思的时候，成高升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苏兄若是喜欢，兄弟我也不是不能忍痛割爱……”
苏南抬眸：“你要什么？”
在商言商，和商人做交易，自然要拿出让人满意的交换物。
谁知成高升郑重地道：“不，苏兄，我知道在你眼中，我们几个都是商人，但就算是商人，也是会讲兄弟情义的！”
“苏兄，我成某一向瞧不起底层的人，是你改变了我的看法！成某相信你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这人，就算是我成某对你那个项目的投资！一如当初我培育了程明一般！”
说白了，就是卖了苏南一个人情。
苏南了然：“既如此，兄弟我正是用人的时候，就不和你客气了！”
成高升难得露出了点笑意：“哪里！你愿意收下就是好事！”
另一边程明带着一百斤酒曲好不容易跑过来，却见成高升笑着对他说道：“你被解雇了。”
‘咚’的一声闷响，装着酒曲的细麻袋落在了地上。
程明张着嘴，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东家，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成高升摇头：“不，你做的很好，但是我的兄弟更需要你！”
兄弟？程明看向了他身旁的苏南，难道说……
“这是苏南，也是大名鼎鼎的仁勇义公，这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他在为县太爷做事，他那项目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程明双手发颤：“我……我？”
“不错，今日起，你就跟在苏兄身边，踏实干活，若有怠慢，别怪我上门擒你！”
程明双脚轻飘飘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易了主的！
苏南冲他笑了笑：“现在，方便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回苏家村吗？”
程明咽了咽口水：“苏先生、东家，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杨天纵走上前来，将那落在地上无人管的酒曲扛了起来带上了马车。
苏南和成高升随便聊了几句，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程明就背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苏先生，东家，我好了！”
“不对，你得改口叫苏兄为东家了！”
程明不舍地看了一眼成高升：“东家，不论何时，你都是我的东家，是你救了我，这恩情，我不会忘！”
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在新东家面前表达他对老东家的感激之情。
可程明不是蠢人，只能说他是个知恩的人，即使报了近十年的恩，却也觉得他还对成高升有所亏欠。
成高升拍了拍他的肩：“听我的，以后就把苏兄当成我，明白吗？”
“是！”
程明最后再和成高升告了别，这才上了马车，跟着苏南一行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一周多前还空荡荡的新家，此时已经住下了那么多人。
苏南简单给程明介绍了家里的成员，随后按照他的意愿将他安置在了东厢房。
毕竟程明还是要和其他人区别开来。
安顿好人，苏南一头扎进了蒸馏酒的研制当中。
有杨家兄弟帮忙，又有不时来凑热闹的程明，蒸馏酒的进度快了不少。
花了整整四日，苏南总算是统计出了九种酒的成本以及产出量了！
后院的柴房中已经囤了十几坛酒，若是让那四人知道了，还不得立马驱马来讨要？
想到那个场景，苏南不由得轻笑一声，随后将那些酒分装了一下，准备送两份去给曾文成和马老四品尝。
然而没等他出门，杨天和就跑来和他汇报，成高升不知为何来了。
苏南走到前厅之中，只见成高升黑着脸坐在厅中。
苏南笑道：“怎么了成兄？发生了何事？”
成高升面色凝重：“苏兄，我前些日子，喊你去登记独有证明，你登记了吗？”
苏南表情一怔：“做了？怎么？出了什么事？”
“苏兄，你可曾追加定制了瓦缸？”
“不曾！”
成高升继续问道：“那独有凭证，你可收到了？”
“凭证？什么凭证？”
成高升一拍脑门：“坏了！我就说是被偷了！”
苏南脸色一变：“难道有人仿制了我的蒸馏酒？！”
他不是没想过会被人剽窃，但那都是他大量上市之后的事了，到那时，对他的生意影响应该也不大才对。
可现在苏南还在试做阶段，怎么会有人能剽窃得了他的产品？！
苏南突然灵光一闪：“是那县丞？！”
成高升眼睛微眯：“果然！老子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昨夜我成家名下的瓦坊来报，说前几天有人定制了大量奇怪的瓦缸，所以送上来让我瞧瞧！”
“结果我一看，正是那日在苏兄家里见过的瓦缸，可你的酒坊还未落成，为何要大批量定制那么多货？我就知不对，这才找上门来！”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上县衙找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