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阳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怒瞪着苏南道：“你在胡说什么？！”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脸！
周遭的人都看了过来，这让苏正阳觉得脸上愈发火辣辣的：“限你十息，给老子跪下来道歉！不然叫你好看！”
这么嚣张？苏南眉头微挑：“我说错了吗？文达在跟我说话，你接什么话？自作多情！”
苏正阳气得满脸通红，他跳脚道：“老子可是苏家的少爷！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听到苏南喊他文达，薛文达满脸受宠若惊，他轻咳一声：“不好意思苏少爷，刚才我确实是在叫苏兄，不是叫你。”
原来是同姓吗？苏正阳理解了现状，气却一点没消。
苏南还在火上浇油：“苏家是你一人的苏家？你不过是运气好，投生在了这样的世家之中，单论你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
段良玉也附和道：“就是！还苏家的少爷，排个老五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苏家大少！不要脸！你当你那几个哥哥都是死的吗？！”
苏正阳平日最讨厌别人提他排行老五这件事，闻言更是气急，他高喝一声，冲上来就要打苏南。
苏南微微侧身，装作不经意地伸腿一绊，那又矮又胖的苏正阳登时摔了个狗吃屎！
周围见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苏正阳气得要死，他想爬起身，但膝盖上和手肘上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
此时他的书童钟大忙凑了上来将他扶起：“少爷你没事吧！”
苏正阳一掌掴在了他的脸上：“废物东西！现在才来扶老子！”
钟大脸上红肿，却不敢反驳一句，只是低着头。
他不还嘴，苏正阳反而骂得更凶。
要不是刚才钟大在别人面前喊他苏大少爷，现在他又怎么会被段良玉羞辱他排行老五？！
要不是被羞辱了，他又怎么会气得做出这般丢脸的事来？！
段良玉挖了挖耳朵：“好吵啊，你要骂人走远点行不？也不怕让县太爷看到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苏正阳脸色一青，随后瞪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闭嘴！你段家不想要了是吗？！”
段良玉闻言翻了个白眼：“我说苏五少爷，你知道我段家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涉猎范围有多广，涉及的金银又有多少吗？”
张口闭口就要灭人家满门，要么就是要让别人混不下去，这不傻子呢么？
就一旁连真能做到这种事的苏南都没张口说半句话呢！
段良玉真看不起苏正阳这样的人，没点本事，只会败坏祖辈的名声还不自知！
薛文达此时也开口道：“苏少爷，方才你不小心摔了跤，需要叫个大夫过来瞧瞧么？莫要影响了府试才是。”
听到这话苏正阳才发觉自己的左胳膊不知为何举不起来了。
他脸色发青，瞪着苏南道：“你伤了我！好啊！我要告你！告得你倾家荡产！”
苏南眉一挑：“你自己没站稳摔了跤，和我有什么干系？”
“胡说！方才分明是你绊了我一脚我才摔倒的！”
“有人能给你作证吗？”
人？
苏正阳看了一圈，别的县的人见状立马移开了目光去看别处。
清水县的人更不必说，苏南对他们有救命之恩，怎么也做不出来背刺恩人的事来。
苏正阳回头看了一眼长河县的人，那边的人正满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这边。
找他们作证只会被看笑话！
苏正阳咬着牙：“那有人能给你作证你没绊我吗？！”
“有，我能作证，分明是你不小心摔了！”
“就是！你莫不是看我们清水县不爽，这才想上来讹诈我们吧？！”
“我刚才也看到了，苏兄分明是怕被你伤到，这才躲开了些，你自己没收住势摔了跤，怎么还赖人？”
“我看他就是自己摔伤了，眼看考不上试了，专门来拖一个人下水罢了！”
……
众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听得苏正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气得直发抖：“好！好啊！你们都是一伙的！我要把你们都告了！”
苏南丝毫不惧，他刚要再开口饶两句舌，就听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哦？让本官听听，苏少爷究竟为何要告那么多人？”
暂代知府的同知叶子平和长河县知县胡开世走了过来。
在见到苏正阳伤得站不住的时候，胡开世也是有点惊讶：“咦？苏少爷这是怎么了？”
苏正阳正缺给他做主的人！当场就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当然，他隐瞒了自己的污言秽语，只说了对他有益的词。
胡开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向苏南问道：“真如此？”
苏南拱了拱手道：“学生没错。”
短短四个字，既没有解释，也没有为自己开脱。
苏正阳叫嚣道：“县太爷，你看看他！态度这样嚣张！我看不关个十天半个月的，治不好他的脾性！”
关人是不可能关人的，尤其是关苏南，若是让监察御史应正法知道了，还不得来找他们两人喝茶？
叶子平轻咳一声：“你可有人为你作证？”
苏正阳一愣，然后指着长河县的人道：“他们都能为我作证！就是这人绊倒了我！”
然而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说话，倒也不是他们故意的。
只因现在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完全出来，刚才苏南那一脚究竟有没有绊到他，根本没人看清！
就算看见了又如何？谁能证明苏南是故意的？
再说了，没看其他县的人都被苏正阳得罪完了？
苏南背后起码有几十人帮他作证说话，谁要出这个头，就等着上县衙去辩白一上午，直接错过这次考试吧！
人性都是自私的。
胡开世轻咳一声：“苏少爷，好像没人替你作证哦？”
叶子平看向了苏南：“那你呢？你可有人帮你作证？”
他话音刚落，清水县这边的考生齐声开口道：“我能作证！”
这一声将叶子平吓了一跳，没等他继续开口问呢，就听十数个其他县的学生纷纷附和着。
“方才分明是那什么苏少爷自己摔倒的！跟这个人无关！”
“就是！这苏少爷上来就大放厥词，还非要这个人给他下跪道歉！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苏家家大业大了不起吗？！就能这样欺负我们这些未来的同窗吗？！”
一声呼喝引发了众怒，众人纷纷口诛笔伐着站都站不稳的苏正阳。
苏正阳又急又气又怕，他想不明白局势为何变成了这样！这穷鬼伤了他，竟还不用负半分责任？！
还是冯进叫了人来维持秩序。
等所有人都静下来了，叶子平才开口劝道：“此事本官也无法为你做主！你今天还要不要参加府试？若不参加就快些回去吧！”
苏正阳真的很想骂他不作为，却又不敢得罪和苏鸣同为正五品的叶子平。
“参、参加……”
叶子平一甩袖，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愠色：“参加的话就去排队，再要生事，取消你的应试资格！”
开玩笑，他都不敢惹苏南，苏正阳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来触这个霉头！
这话刺得苏正阳脸色一白，他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的正事，灰溜溜地回了长河县的队伍中去了。
等人走了，叶子平和胡开世给苏南递了个眼神，这才站到了台上去，开始分发考号。
段良玉窃笑一声：“苏兄，你这面子挺大啊！就连同知都要帮你说话！”
苏南眨了眨眼：“哪里，叶大人只是帮理不帮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