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南开口，苏河朗声道：“大公公此番下来，总共带了共一百车，三十万斤粮！”
有人主动开口问道：“大公公，您的想法我们都清楚，不知大公公想要个什么数？”
苏南睨了那人一眼：“没规矩的东西，杂家让你说话了吗！”
周围的人瞪了那人一眼，那人也不敢反驳。
苏南越是摆架子，众人越是相信他是京城里来的大太监。
有逼格！
苏河轻咳一声：“大公公的意思是，最少要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文？一两？
台下众人露出了莫名的神色。
如果是一百文的话未免太便宜了，大公公会要这么低的价格么？
肯定不可能！
但如果是一两……未免也太贵了些。
文学义露出了些苦笑：“大公公，这个价格，恐怕我们全县都无一人能拿出来……”
苏南不耐烦道：“什么穷地方，这点钱也没有！那给你们打个对半，再低杂家可就不出了！”
一两银的一半，就是五百文。
三十万斤也要十五万两银了。
文学义搓了搓手讪笑道：“不知大公公有没有看清水县中的米价？现下一斤米只要三百文……”
他的意思是希望苏南可以便宜些。
谁知苏南突然发怒道：“放肆！杂家说话，有你反驳的份？来人，给杂家把他拖下去！”
这里哪有其他下人？
定远上来一把抓住了文学义的胳膊就往外拖。
“别、大公公！我有钱！别让我走！我给钱！”
可任凭他如何求，定远都没有半分回头的意思。
很快定远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在场的所有商家或是庆幸或是后怕着。
如果刚才他们不知死活地开了口，现在被拖出去的人就是他们了！
可笑那文学义方才还随了五千两银，进来连杯热茶都没喝到就被赶出去了。
真是冤大头！
苏南扫了台下的人一眼：“你们可有意向？若是没有的话就退下吧，杂家乏了。”
花了成百上千两银进的门，现在就赶他们走？
他们当然不乐意！
“大公公，这清水县除了四大家之外，没人能拿出这十五万两银！”
“哦？”苏南眼皮微抬：“那小河子，你出去叫定大人把文家主拖回来。”
“是。”
苏河刚准备走，都泽就插了话进来。
“大公公有所不知！这文家主这半个月以来一直高价买粮低价卖粮，恐怕也没有那么多银子了！”
苏南皱着眉：“这破地方怎么这般穷？小河子，你去把另外三大家的人叫来！”
都泽微微一笑：“大公公，何必这么麻烦，小的身上的钱虽然不多，却也有十二万两！不知大公公可否割爱……”
苏南用鼻子出了口气，随后睨了都泽一眼。
“莫不是杂家太好说话了，你们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砍杂家的价？”
都泽面色一变，忙道：“小的不敢……”
“呵，这里到底不是京城地界，杂家的影响到底是小了！”
苏南冷笑一声，随后道：“就算杂家的价格比你们卖的高又如何？那河东水患不止，这米价呀，总能涨上去的！”
“那文家主也是愚钝，好好的钱不挣，竟去支援那些穷鬼，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听到苏南这个态度，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戏！
老陈连忙开口问道：“大公公，虽然我们几家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不知可否宽限一两日，容我们凑一凑？”
苏南瞥了他一眼：“杂家的时间，可不多呀！”
意思就是要现场交易，一次性付清。
老陈没办法，忙找了几个熟识，看看能不能现场凑出这十五万两银来。
可他们都是小米铺，刚才还给苏河交了拜帖钱。
七凑八凑，最后也只凑出了十一万两银，甚至不如都泽一人有钱。
见此情形，都泽更是胸有成竹！
他冲苏南行了一礼：“如此看来，还是小的钱最多，虽然不够，不若大公公……”
苏河怒道：“你钱不够不知道和他们一样凑一凑？”
都泽闻言一愣，他回头看向那些商家。
“诸位……”
没等他说完，那些人都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都泽是商会长，名下是没有米铺的，这段时间却没少来抢他们的生意。
他们都是清水县的米商，相识许久，自然更向着自己人一些。
都泽没办法，只能好声好气道：“诸位，只要等本会长回了本，这钱保证连本带利立马还上！”
他从没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
可那些商家还是不满意。
“都会长，这钱我们也赚不到，不若算了吧！”
“对啊，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上头还会派人拨粮下来，到时候粮价自然就降下来了，赔本还来不及呢！”
“就是，都会长怎么能急于这一时呢？”
这些人说的简直是屁话，刚才他们还在热火朝天地凑钱，现在又在这里唱衰，怎么想都不对！
都泽面色不太好看：“你们要怎样？”
那些商家还是没有松口。
“不如这般，我出一成利！一个月还！”
三万两银，按一成利算，要还三万三千两！
足三千两银子的利息，怎么叫人不心动？
可他们仍不知足。
“都会长想必也收到了消息！那苏家村的粮草被毁了大半，文家后面没了粮，粮价立马就要水涨船高！”
“对，现在大公公的粮五百文一斤，保不准明日就翻倍！”
“你一斤米赚五百文，三十万斤能赚十五万两，却只给我们三千两，你打发叫花子呢！”
十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泽面色发黑。
“那你们要如何？！”
“简单，三万两借你可以，一个月后还我们六万两！”
都泽急得跳脚：“你们怎么不去抢！就算是高利贷也没有这样贵的息！”
“那你要还是不要！若是不要，就去寻其他人给你这个钱！”
都泽现在上哪儿去找钱去！
唯一有可能有钱的文学义都被定远押出去了！
都泽磨了磨牙：“这三十万斤米，不仅要场地还要人工，又不是纯利润，翻一倍太不讲理！”
“那我们不管，我们赚不到钱，你也别想赚！”
此时此刻，都泽恨不得将这些为难他的人全部杀掉！
可他不能。
都泽深呼吸了好几下，最后才勉强开口道：“行，我答应你们！现在可以给我钱了吗？”
“不行，你要立字据！”
“什么？”都泽怒道：“你们是不信我这个商会长吗？我难道会逃掉你们这点钱？！”
“都会长，在商言商，何必讲这些没用的话！”
很快就有人掏出了文房，当场撰写下了条款。
三十个商家各出一千两，凑齐三万两银给都泽，一个月之后，都泽需得每家各还两千两银。
都泽怀着满腔怒意签下了这个不平等条约，最后如愿拿到了那三万两银。
“大公公，您看看，钱齐了！”
都泽双手将银票奉上，苏南却看也不看。
还是苏河接了过去仔细清点了一番。
“好了，确认无误。”
苏河将银票收入了自己的怀中，随后冲都泽笑道：“恭喜你都会长，这里的米都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