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完全没注意到，就在他说出臭娘们这个词的时候，周围安静了一瞬。
就连他的叔父都泽都没有出来帮他说话。
都安还沾沾自喜地冲着曾文成行礼道：“县太爷，正所谓诬告者反坐，你看这两个人该怎么判呀？”
“我判你奶个腿！”
宁安远怒喝一声，随后一脚将都安踹出去三米远。
“哎哟！你做什么？！公堂之上你敢打人？！”
“老娘打的就是你！”
宁安远毫无顾忌，直接飞身上去按着都安就要打。
都安脸色微变，难不成他记错了？
那天晚上和他缠斗的真是眼前这个娘们？
可他记着不是一个偏矮的瘦弱男子么？！
“喝啊！”宁安远一拳砸在了都安的脸上，这一下根本没收力。
都安只觉得左脸一痛，下意识就想要还手。
“还敢还手？！”
宁安远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差点把人打晕过去。
随后她反手一剪，将都安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一拳又一拳，打得都安直喊娘。
“别打了！别打了！这里可是公堂，你要造反吗！你不怕县太爷生气吗？！”
可都安越喊，宁安远下手越重。
直到都泽都看不下去了，他出声劝道：“即便我们叔侄俩真犯了什么错，也该是县太爷来处置才是！烦请这位小娘子不要再逾矩了！”
要不是怕都安被打得说出了实情，他才不帮腔！
宁安远睨了他一眼：“再废话老娘连你一块儿打！”
正所谓硬的怕横的，这样不讲道理的女子都泽也是第一次遇见。
他只能转头看向台上的曾文成，求道：“县太爷，小的就这么一个侄儿，可否留他一命？”
曾文成轻咳一声：“那什么，定……宁小娘子，可以尊重一下本官吗？”
宁安远充耳不闻，自顾自继续打着。
苏南轻啧一声：“行了，别打死了，那可就太便宜他了！”
“成吧！算他捡了条狗命！”
宁安远站起了身，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拳头，仿佛在嫌都安脸脏一般。
都安见状气得又咳出了两口血。
他勉强爬起身，坐在原地缓了好久，最后半死不活地开口。
“这清水县县衙难不成是他苏南开的吗？他养的狗在公堂之上打人，县太爷竟拦也拦不得了？”
说着都安又吐了口血：“瞧瞧，外面还有那么多债主，你们是要当众屈打成招？竟也不避着点外人了？”
门外的米商听到牵扯到他们了，连忙摇头摆手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呸，一群攀炎附势的走狗！”
都安翻了个白眼，随后看向苏南。
“苏南，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这才让四大家都听你的话低价卖粮。”
“但这米价是涨是跌，都是自然的选择，你强行改变，就是你的不对！”
“要知道，这清水县之中至少有十数家米铺因为你这一举动倒了闭！”
苏南冷声道：“倒十家只知道赚钱的无良商贩，换我清水县乃至河东省成千上万人得以苟活，值！”
“说那么好听！还不是为了帮文家一统这清水县的米铺！你小子不知吃了多少回扣！还在这里装好人！”
“可笑你这个仁勇义公，怕是字字都带着水分！”
杨天纵恼了：“你小子那日来入职，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你竟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可惜了你这口才！只知道拿去做坏事！”
都安瞥了他一眼：“你也一样，没卵蛋的东西，我看你甚是中意这位宁小娘子，方才她挨了我的骂，你竟一声不吭，是不是男人？”
“你！”杨天纵急红了脸：“这可是公堂之上！”
“意思是那娘们就不在这公堂之上了？没胆就是没胆！宁小娘子不如重新寻个成亲对象合适！”
说着都安轻笑一声：“不过你都要到做奶奶的年纪了，还不成婚，怕是没人想要你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俱都一变。
这都安是疯了吗？！
还敢去触宁安远的霉头，难不成是故意找死！
“放肆！”
伍文昊站起了身，怒喝道：“本官刚才听了半天，全是你这厮在狡辩！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能瞒过去？”
“你又是谁？”
都安皱了皱眉，能坐在县太爷身侧，还自称本官，想来和县太爷的官职差不了多少。
“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苏南的狗已经够多了，不差你这一个！”
都安这话一出，瞬间上来了七八个衙兵一下把他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大胆！怎可藐视官威！”
“哈哈哈哈！官威，一个两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在这里装什么？私底下都不知道收了苏南多少钱！”
身上传来的力度更重了些。
都安咬了咬牙：“正所谓官商相护！他们好歹算是苏南的狗，你们算什么？当狗都不够格！”
曾文成脸色一变，当即想要扔令牌行刑，却被伍文昊拦住了。
“看来这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伍文昊站到了厅正中，从怀里摸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展开。
外面的那些米商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那是什么东西？”
“黄色……是皇上才能用的颜色吧？”
“啊呀，那不是造反么？”
衙兵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宁安远回头怒瞪米商们一眼。
“都跪下听旨！”
那些米商脸色一变，顾不上继续多嘴，全数跪下了。
“奉天承运胜明皇帝诏曰，今有上骑都尉明威将军仁勇义公苏南，进献炸药与泄洪之法，已初见成效。”
“又进献肥料一物，令得清水县粮产翻得两番不止！此功千秋万载！”
“朕且擢升苏南两级，为正三品武散官冠军大将军，再封冠军大将军苏南为正三品勋官上轻车都尉！岁领俸银一百三十两！若日后再有立功，再作封赏！”
话音刚落，台下传来阵阵骚动。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水患一事竟是苏南出的法子解决的。
而他们清水县暴涨的收成，也全靠苏南的妙计！
难怪……难怪苏南能这么笃定文家的粮储足够撑过这次水患之灾！
原来他早就掌控了这一切！
然而这还没完，伍文昊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念着下面的内容。
“今有……前任兵部员外郎定远，在战场之上立下赫赫战功，又于兵部侍奉近两年，年方二十八便隐退致仕，随后失了踪迹，朕深感惋惜！”
宁安远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一慌。
再想到之前应正法给她打的包票，加上现在伍文昊刚才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太差，她才强压下想要逃跑的心。
“前些日子，应侍御史上报，在苏家村找到了致仕失踪的定员外郎。”
“不料此郎早已非彼郎！”
“宁安远，女扮男装，潜入军营近十年，京中为官近两年，你可知罪？”
伍文昊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怒瞪着宁安远。
宁安远心里咯噔一下，结巴道：“我、我……”
被按在地上的都安闻言来了劲。
“哈！你区区一个女子，竟敢犯下这等欺君之罪！等着诛九族吧！”
宁安远咬了咬唇，半晌才行礼道：“臣定远……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