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闻言一愣，对啊，萧恪慎可没有好心到让萧乐安滚，还允许他带上那些钱吧？
所以……
“有没有可能是这边的士族衙门上贡的？”
秋漓眼睛微眯：“你在清水县呆了那么久，觉得清水县有多少库银？”
苏南简单回忆了两下，清水县本来就不太富裕，整个库房的存银加起来恐怕都没有几万两。
即便景南府是府城，府库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萧乐安家里的地毯恐怕就不止几万两！
苏南沉吟半晌，难不成这萧乐安的钱，真是私发货币得来的？
这下方家可成了第一怀疑对象。
这方同，苏南是非接触不可了！
苏南暗暗下定了决心：“今晚早些休息，明天你若是无事，也陪我们去卖卖饮子。”
“为何？”
秋漓才不要站在日头下，又热又累。
苏南没好气道：“你总要刷刷脸！叫别人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
“再说了，你长得这样好看，那些顾客看了自然愿意花钱，只为和你多说两句话！保不齐到时候还封你个饮子西施！”
“西施？”
秋漓还想再问，就见苏南干脆往床上一躺，没两秒就闭上了眼开始打呼。
秋漓没办法，只能暂且歇下。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苏南就爬起了床。
现在刚刚卯时，井水正是冰凉的时候。
若是打这个时间的水，制冰用的硝石也少些。
没错，苏南用的正是硝石制冰法制的冰。
只是这个法子太过耗费硝石。
而药店里卖的硝石多是芒硝，火硝不好找，饶是苏南也不能一口气买到上千斤。
只能想法子少用些硝石。
半方冰，若是用常温水制作冰块，起码要五百斤硝石。
但若是凌晨时间打来的凉井水，能节省两倍不止！
苏南花八十文打了一缸井水回来，又拿了昨天那个铁皮水桶装了些井水和硝石放入缸中。
火硝和水液刚混合在一起就散发出阵阵白烟，苏南用木棒不停地在铁桶之中搅拌。
不多那瓦缸里的水就结起了薄薄的一层冰。
但这还不够，等到铁桶里的硝石都完成了反应之后，苏南又换了新的火硝和水。
这一套操作反复做了好几次，直到用了一百多斤硝石，这一瓦缸的水这才全部凝结成冰！
苏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此时门外也传来了唤声。
“刘友哥哥！我们来搬货啦！”
不用看就知道是那几个小乞丐来了。
苏南让他们几个推着那小推车，跟着他将这缸冰送到了方府去。
这方府就在城南靠近城中的方向，建的不是一般的豪华。
要苏南来看，恐怕公主府这样的占地，也不比方府大上多少。
足见方家的经济实力。
见那几个小乞丐推着车就要进后门，看门的急了。
“你们几个，这可是方府，可没有饭给你们要！”
那门房说着就要赶人。
还是苏南站到了前方来：“不好意思，我是来给方少爷送冰的，烦请通报一声。”
“送冰？”
那门房一下反应了过来：“你就是少爷昨日说的送冰人！快快，少爷正等着用呢！”
说着他招呼一声，立马有家仆出来将这冰块连带瓦缸一同抱了进去。
见货送到了，苏南转身就要走，却被那门房叫住了。
“欸，你等一下。”
“还有何事？”
不知是不是方同特别交代了，那门房的态度出奇的好。
“少爷昨日说了，等你送冰来了先别急着走。”
苏南点了点头，转头将今日份的工钱给那几个小乞丐发了。
他们得了钱，自然也就走了。
只有小龙还知道说两句好话：“刘友哥哥，明日若还送，只管叫我们！”
苏南笑着点头：“嗯，明天你照例这个时间来安叔家便是！”
听到明天还能领到这份钱，小龙面色一喜，千恩万谢地走了。
倒是个知道感恩的。
苏南笑了笑，就听身后传来了唤声。
“刘公子，我们家少爷有请。”
还要请他进去？
苏南有些意外：“我穿成这般，不好吧？”
说着他指了指身上略有些脏污的粗麻衣。
那门房犹豫了一瞬：“无事，既然是少爷的吩咐，自有他的道理！”
“那好吧。”
苏南将手边的小推车暂时寄放在了门房，由着一个家仆带领着进了方府。
不知走过了多少道弯，苏南才来到一处书房前。
熟悉的墨香传来，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自己家里。
家仆催促道：“刘公子，请。”
苏南进了门，就见方同正坐在桌案后，昨日那小书童就站在他身旁替他研墨。
“刘友兄来了？快快过来！”
等苏南走近了些，方同才指着桌上的纸道：“瞧瞧，我今天起床特别有灵感，一口气写下了这首诗，怎么样？”
苏南看了一眼，一首普通的打油诗，夸的是昨天方同才喝过的冰镇橘子汤。
苏南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方少爷有大才，属实不错！”
方同闻言立马沉了脸：“刘友兄，我是瞧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这才叫你来！怎的你也说这些没有意思的话？”
说着他叹了口气：“我听说你是从河东来的，那地方人杰地灵，可比南疆这破地方好多了！”
“你就说实话，那边的文章究竟和这边的有何不同？”
苏南了然，原来又是一个人生无趣富二代。
“圣贤书全大兴都是一样的，如何能有不同？只不过是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见解罢了！”
方同撇了撇嘴：“我今年参加了县试、府试、院试，无一例外都过了，只是我总觉得，那些考官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
说着他住了嘴，又叹了口气。
“若是能见识到河东的文章就好了！”
苏南心神微动，笑道：“今年河东的文章也没什么稀奇的，要说好文章，当属齐省！”
“哦？”方同眼前一亮：“你说的该不会是，齐省清河县仁勇义公的文章吧？”
苏南有些意外：“方少爷听说过他的名头？”
“听过！怎么没听过？我早听这厮是个才子，才及冠就考了个小三元！若我能过秋闱，说不定还能和他碰上！”
方同脸上莫名有些憧憬：“只是我们这儿地太偏，信息不齐全，就是不知道仁勇义公究竟作出了怎样的诗来！”
苏南笑了笑：“若是方少爷想看，我可以照抄一份给你。”
“你见过他的文章？”
方同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该不会和仁勇义公同场考过试吧？！”
苏南连忙摆手道：“方少爷说笑了，我乃是河东省人，到现在连个小童生都没考上，如何能和仁勇义公一场共考？”
“至于那文章，之前河东闹了水患，门通县离门头县近，有不少人顺着这条路流落到了清水县去。”
“彼时正是仁勇义公刚考完府试的时候，他的文章自然被不少人抄录了下来。”
说着苏南顿了一下，故作怀念道：“只不过小弟我没去清水县，还是后来听同乡人跟我说的。”
“原来如此！快，快快请写！”
方同连忙让出了自己的位置，一把将苏南按到了椅子上。
一旁的书童也很有眼力见，直接将墨蘸好，将毛笔塞到了苏南手中去。
当着两个人的面，苏南屏气凝神，用左手执笔，在纸上默写下了那句他熟读于心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