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战船，一艘可容三千余人。
神奇的是，掌舵行船的，却只需要十人。
“我天，这什么材质？”
苏南眼睁睁地看着操控室里不断轮转的齿轮，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古代能做出来齿轮，却没想到他们已经能运用到大型的船只运作上来了。
要带动这么大艘船，这齿轮每月的磨损不轻！
说不准两三个月就要换一次零件。
下面的构造也简单，只不过有十个人，分成了两组，不停的推动着巨大的转盘罢了。
其实这活让骡子来干，说不定都比这些戎人干得好。
只是戎人没有骡子。
“怎么？这有什么稀奇的？”
宁安远抬头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苏南在瞎叫唤什么。
苏南头也没回：“你不懂，这东西精妙，想不到戎人这般的游牧民，竟然也这么善于手工！”
宁安远翻了个白眼：“要我说，这东西指不定是他们抢的！”
“抢的？”
“戎人天天到处掳掠，抢几艘船也没什么奇怪的！”
苏南沉吟一番：“这北漠河，是通往哪里的？”
“往东一路到海。”
苏南摇头：“不，我是说往西，它的源头是哪儿？”
宁安远一愣：“我不知道，我也没去过。”
“嘶……你说的不错，这戎人的船说不定真是抢来的！”
苏南敲了敲那些齿轮，每个的质量都不轻。
想来密度极高。
大兴境内恐怕都找不到这样的木材。
“你知道这船的来历了？”
宁安远满脸兴奋：“我就知道你行！苏南，你快说说，你咋知道的？”
苏南翻了个白眼：“我只是知道这木头我大兴没有，至于北漠河上流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噢……没意思。”
宁安远看向了一旁的记事官：“把这八艘船也当做战功报上去。”
“是！”
苏南又看了几眼操作室：“你还得在镇北军操练一支水军出来才行，搞不好日后还要和上游那些人打交道！”
“水军？老娘在地上打了一辈子仗，怎么可能会练水军？”
宁安远面上满是为难。
苏南点了点头：“你那叔父来找你了没？”
“叔父？什么叔父？”
宁安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还有叔父活着？”
苏南点了点头：“你在南疆军中有一个叔父，名为宁浩，对否？”
“对，我叔父是叫宁浩，只是他还活着？他在南疆军里？”
宁安远面上带这些欣喜，又有些惊讶。
“不错，南疆军也有海军，到时候叫他来操练你的兵便是了！”
苏南算了一下日子：“我看过两天，他也该到这北漠了才对！”
“嘿！那我直接去安武城等他来！”
苏南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你这前线不要了？”
“要！怎么不要！不是还有山台和天纵么？叫他们守着便是了！”
宁安远满脸兴奋：“哎呀，我还以为我已经是个孤儿了，没想到还有亲人！”
见她这么高兴，苏南也不好泼冷水了。
苏南仔细检查了一番这些战船，将那些细节都记在了自己的随身手册上，这才下了船。
“安远，你那书房借我一用！”
苏南招呼了一声，随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海之中。
会造齿轮，和会造船可是两个概念！
接下来的七天时间，哪怕苏南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船上研究，在营帐内作图，却没有多少进展。
“夫君，这东西若是实在弄不出来，便算了吧！”
早就跟过来的程思思满脸担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苏南这样废寝忘食的样子。
哪怕是之前考学，苏南也总是游刃有余的。
苏南摆了摆手：“我觉得我今日一定会有进展。”
程思思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将吃食放下了，这才离去。
是夜，苏南挑着灯，坐在桌案前，看着他画的第不知道多少份的图纸。
“总感觉差了点什么，这般契合，能动么？”
苏南挠破了头，却也想不通到底为何。
作为一个现代男性，这两个先天条件已经帮了他许多。
却还是不够。
就在苏南愁眉紧锁之时，桌上的灯烛却是闪了一下。
“小伙子，你在研究什么呢？”
苏南被吓了一跳，他猛地抬头一看。
就见前两周在沙漠里见过的那老妇人，正站桌案前看他的图纸。
“没，随便研究研究。”
老妇人没回话，只是照着图纸看了半天。
“小伙子，你这轴承装反了，人家是省力，到你这儿，反而是费力了！”
老妇人枯槁的手指落在了图纸上。
苏南定睛一看，那位置实在太过不起眼，也正是他这几天一直都忽略的地方。
“这……果真如此！”
苏南随手抄起一张新纸，将正确的图纸画了出来。
“老人家，你看这下对了么？”
“嗯，差强人意。”
整整忙活了七天的成品，到了这老妇人嘴里，倒成了差强人意。
但苏南并没有生气，对方确确实实看出了他一直没看出来的问题。
说明这老妇人的水平，绝对是超大师的！
“老人家，谢谢你解疑，这是报酬。”
苏南说着摸出十锭整银来。
那老妇人看也不看银子：“我饿了。”
“啊？”
苏南听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那您，想吃什么?”
“在外面走了这么些天，总想吃点汤汤水水的，弄点鲜鱼汤来喝喝吧！”
大半夜的，这老妇人想喝鲜鱼汤？
若是一般人在这，恐怕当场就发了火。
可苏南不是一般人。
营地的厨房一直备着些鱼，就是预防捉不到鱼的状况。
苏南随手从鱼缸里捞出两条鲤鱼来。
熟练地刮鳞去皮，去除内脏。
起锅烧油，两面煎黄，又加了水和调料，小火慢炖。
淡淡的香气很快飘了出来。
那老妇人也不催，只是单单站在灶台旁看着而已。
“老人家，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能看得懂那些齿轮的图？”
老妇人沉默半晌才开口：“一个做破手艺的糟老太婆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破手艺？
苏南语噎，对方的武功高强不说，还认得齿轮这等东西。怎么看都不是等闲之辈。
“原来如此，您之前不是朝着安武城的方向去了么？怎么又折回来了？”
“去解决了一些宵小，又听说这边打起来了，还以为可以杀点戎人，没想到来晚了。”
说到这，老妇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南一眼。
苏南干笑两声：“戎人自有镇北军解决，您只消安度晚年就行了！”
“唉，戎人不除尽，我心难安！”
“老人家，这世道，本就是此消彼长，哪有一了百了的？”
苏南说着揭开了锅盖，锅中的鲤鱼汤已然成型。
他不急不缓地摸出两只大饼，直接撕成小块泡进了汤里。
“这儿就只有鲤鱼，等你回了中原，那儿可有好吃的鲫鱼汤！”
老妇人接过碗，却没有上手吃。
“小伙子，戎人可恨，你却不希望他们死绝，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