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四，乡试结束当日。
盛锦赌庄，一时间涌来了大量的学子，要买边良哲不中。
白泰就算是个傻子，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临时封停了注盘，自己则去探听消息去了。
不多时，还真就叫他探听到了边良哲被收了卷子的消息。
这下才真叫爆了个大冷门！
于是白泰解除了注盘的封停，只是将边良哲相关的赔率调到了最低的一点一。
却还是有许多人来下注。
白泰来者不拒，反正苏南的那份钱算他白赚。
再加上还有那些买前三名的，只要包含了边良哲的那些赌注，都拿不到中三人的一比五的赔率了。
算下来，就算边良哲这边赔了，也亏不了多少！
剩下的七天日子，苏南都是在家中躺平度过的。
期间萧恪慎也发过几道召见的消息来。
苏南也只是用还不错一类的词汇搪塞过去。
萧恪慎虽有不满，但乡试成绩这等东西，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提前知晓。
很快日子就到了八月初十。
这天苏南本不想凑这个热闹的。
只是萧恪慎已经急到叫应正法亲自来陪同了。
苏南没办法，只能带着这半大老头子去了考场。
这乡试成绩发布，还有个仪式。
那便是考官将封好口的试卷按顺序摆放，再一一揭开封角唱号。
只是他们会将前三的试卷倒着放，顺着第三、第二、第一的顺序唱号。
以便于将解元的谜底留到最后。
清脆的铜锣声响彻了整个讲坛。
“吉时已到！揭封角！”
一声令下，台上的主考官，就已经在拆第三名经魁的封角了。
“你们说，这第三会是谁？头两名我大概能猜到，第三实在是拿不准！”
“你说的头两名，该不会是边良哲和林挽月吧？”
“对呀？你们不是这般下注的吗？”
那人露出了怜悯的神情：“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边良哲因为在考场冲撞考官，被没收了卷子，他根本就没成绩！”
“什么？！那我投的钱都完了呀！”
“你前三投的谁？边良哲，林挽月，郑景？”
“对呀！加一个郑景它赔率高啊！你没加？”
“加了！我也是这么投的，这可是大热门！好多人都是这么下注的！”
“你们现在最好祈祷能中俩，不然，啧啧。”
众人登时将所有目光，都放在了那念号的教官身上。
“胜明三年，京城乡试，获得第三名经魁是……京城罗家，罗涛！”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罗涛？罗家那小子？！”
“他？他不是才二十七么！怎么就中了前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的资历绝对中不了这么前！”
“兴许是功夫到了，毕竟边良哲被取消了成绩，他这后面的排上来，也不是不可能！”
“对！只要前二是郑景和林挽月就好了吧！那还有一赔三呢！”
“对对对，你说的不错，那这第二，便是郑景没跑了！”
就连人群之中的郑景，都不由得满心激动。
考之前他还觉得自己不行。
现在一看，兴许他真能得个亚元！
到时候他爹郑新玉一定很高兴！
众人祈盼地看着那唱号的考官。
考官轻咳一声：“现在，由我为诸位诵读罗涛的答卷。”
按照规矩，前三的卷子是要展出，叫众人观摩对比的。
免得有人闹事，说暗箱操作一类的话。
可现如今，大家关心的都是他们的钱，根本不关心到底有没有人舞弊！
但规矩就是规矩。
那教官顶着所有人眼巴巴的目光，硬是硬着头皮念完了罗涛的答卷。
苏南听得不住地点头。
没想到这罗涛年纪小，答卷的角度竟然如此刁钻。
这就是京城学子和其他省县的学子的区别么？
台上那教官不紧不慢地拿起第二份卷子，拆开了封角。
“胜明三年，京城乡试，获得第二名亚元的是……京城林家，林挽月！”
他这话一出，登时掀起了千层浪。
“什么？！为什么！那第一是谁？郑景吗！”
这话别说这些学子了，就连郑景本人都不敢相信！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
解元？
怕是再给郑景十年，他也考不上！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郑景！绝对是其他人！”
“那完了呀！我就只能中一人了！”
“中一人赔率也有二！别灰心！”
“一赔二有什么用？我还单买了边良哲那厮前三和头筹的注！”
“我也是！这点钱，根本就不够回本的！”
“早知道就不投那么多了！我的钱啊！”
众人哀嚎着，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考试成绩如何。
唯有人群之中的林挽月死死地盯着台上。
他手中力道之重，甚至差点没将折扇捏碎。
“不可能……除了边良哲，怎么可能还有人比我成绩更好？”
林挽月嘴里喃喃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台上的考官眉头微皱：“肃静，我要开始念林挽月的卷子了！”
这下众人总算是息了声。
此次民生考题，问的是田税一事。
林挽月倒也算是个奇才，他提的法子，便是叫那些田多的多担税，田少的少担税。
按照他的划分，田地的数量被分为了五个等级。
拥田越多，每亩田均下来交的税也就越多。
拥田越少，每亩田均下来交的税也就越少。
这法子乍一看还是可行的。
但苏南知道，这法子难以实施。
只因林挽月从未下过基层。
所以他大概率不知道，那地主的田租出去，就没有让他来交税的道理！
地主向来都是旱涝保收的，每亩田他每年都收固定的粮上来。
田税？
那是佃户才需要考虑的东西！
林挽月这个法子，只会加剧流民增长的速度而已！
毕竟大兴本就有人均不低的丁税，再加上多收的田税，那些个佃户怕是没半年就要成流民了！
只不过……
从拥田少的普通百姓的角度看来，这法子倒还算有益的。
苏南点了点头，却忽然感觉有人瞪着他。
可等苏南望过去，却又没发现半个人。
没等苏南细想，台上那教官已经伸手去拿桌上那第一份卷子了！
“来了！这解元究竟花落谁家！就看这一份卷子了！”
“快快快！快叫我们听听，究竟是谁，文采还能超过林挽月！”
“你也觉得林挽月第二不可思议？”
“那当然！这等文采，这等妙法，我可想不出来！”
“你咋写的？我写的叫地主每年捐钱。”
“你傻啊！地主能捐钱？做梦呢吧！我就不一样了，我叫地主捐田！”
“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众人笑骂着，却猛地听见一道清脆的封角碎裂声。
“快闭嘴！教官要宣读解元是谁了！”
瞬间，全场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郑景、林挽月、罗涛，都死死地盯着那教官。
只见教官扫了一眼试卷，不由得面露惊讶。
他轻咳一声：“这个，胜明三年，京城乡试，获得第一名解元的是……”
“京城……勇武公，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