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喝得半醉的曾婉儿突然开了口。
“思思姐，你有多久没回苏家村了？”
程思思盘算了一下：“算一算，也有一年了。”
去年他们去南疆的时候，还路过了一趟苏家村。
没想到一眨眼，就又是一年过去了。
曾婉儿傻笑了两声：“现在苏家村都大变样啦！到处都是漂亮的房子，田里的活都是佃户在干，村里人基本都闲着。”
“闲着？”
苏南眉头微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曾婉儿点了点头：“你那酒坊、皂坊，每月给他们分七八百两银子，他们哪儿还要做什么活？”
苏南沉吟一番：“那他们现在，具体都在做些什么？”
“嗯……小一点的，在学堂读书，哎呀，只不过现在读书的也不多，都爱上县里玩去。”
“大一点的，女的倒还好，喜欢买些胭脂水粉打扮打扮，男的嘛……哼，臭男人还能去哪儿？”
曾婉儿打了个酒嗝：“现在苏家村的户可是香饽饽，谁都想嫁进苏家村，或者做苏家村的上门女婿那！”
苏南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应该没人做欺男霸女的事情吧？”
曾婉儿沉默了半晌，最后才道：“不知，这事你要问我爹才对。”
苏南看了一眼早已喝趴下了的曾文成，便知这事问不了了。
只能等明日曾文成酒醒了，再去了解了。
“嘿，苏家村的人在县里也挺威风的，上次我见有个人在县里被欺负了，他张口就是，他是苏家村的人，谁敢动他！”
程思思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
曾婉儿笑了笑：“那些个欺负他的人，本想继续动手，听得这话，全都跑没影啦！”
说着，她又自顾自斟了一杯酒。
没等那酒送到嘴里，曾婉儿手中就空了。
抬头一看，抢酒的不是苏南又是谁？
“行了，别喝了，再喝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知道！我姓曾！”
曾婉儿一边说，一边上手来苏南手里抢。
苏南本就比她高二十公分上下，他只消将手举起来，曾婉儿就奈何不得！
“给我！你这个坏男人！”
曾婉儿抢了几下没抢到，也是生气了。
苏南眉头微挑：“我不给你喝酒就是坏男人了？那些出入烟花巷柳的，不也是坏男人？”
“哼！你弄走了徐工，又给我塞了个薛文达来！怎么不能叫坏男人了？”
曾婉儿分明有些恼怒。
苏南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薛文达还不好？他还没及冠，就考中了秀才公，前途无量啊！”
“什么前途无量，嗝，他后面又去了河东，一直忙着没回来，今年的秋闱也没参加！”
苏南顿时了然：“他那是帮我做活去了，你没看圣上还给他家封赏了么？”
“封、封了个从八品文散官而已！我爹还是从八品知县呢！”
曾婉儿说着扒拉了两下曾文成。
可曾文成睡得正香，哪里有时间理会她？
程思思忙将曾婉儿拉到自己身旁，重新坐下。
“好了婉儿妹妹，别跟他一般见识。”
“思思姐！苏南他欺负我！”
“好，乖啦。”
程思思好像在挼一只大型犬，顺着毛哄了许久。
苏南笑了笑：“那薛文达学力不够，即便他参加了今年的秋闱，也考不中，不若叫他再学两年吧！”
“哼！你又知道了？你不也才学了两年么？凭什么笑薛文达学力不够？”
曾婉儿嘴里嘟囔着，面上的神智分明有些不清醒了。
苏南也不跟她争：“是，是我运气好。”
“你当然运气好！在苏家村那个穷地方，竟也叫你娶到了全大兴最尊贵的女子！”
曾婉儿说着看了一眼程思思：“思思姐，你不要苏南了好不好？”
程思思哑然：“为何？”
“像他这样的男子，全大兴哪儿都有！你瞧他那得意劲！哼！”
这说的分明是醉话，苏南也不介意。
“就算现在和离，我也还是勇武公哦？”
曾婉儿闻言果然更加生气了：“怎么什么好处都叫你拿了！”
程思思忙道：“夫君为国为民做了不少事情，这勇武公是他应得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
曾婉儿嘟囔几句，随后沉沉睡去。
苏南环视一周，桌上的就没有第三个清醒的人了。
他没办法，只能叫侍女来，给桌上的人都安排了住处。
翌日早晨。
曾婉儿醒来，莫名想起了自己昨晚发的酒疯。
饶是她这般厚脸皮的人，也不由得红了脸。
“曾小娘子，可需要现在洗漱？”
门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曾婉儿慌了一瞬：“要、要的。”
她本以为那些个侍女会端个水盆进来，叫她洗洗脸擦擦手。
没想到却有几个家仆，搬着一个大木桶进了门来。
“这是……”
“家主说你昨夜喝了酒，料想你今日会想要沐浴，便叫我们提前烧了水备着。”
一桶桶热水被送了进来。
又有侍女送来了干净的衣裳和棉巾。
见到这样奢靡的场景，曾婉儿不由得瞪大了眼。
“这、这也太破费了！”
那衣裳若是她没看错，可是云家名下的铺子新出的款式。
这一件，就要一千多两银。
更别提随着衣服送来的，发簪、步摇和玉靴了。
“曾小娘子，主家说了，你就把这儿当成您自己家，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
那些个侍女说着就要上来扒她的衣服。
曾婉儿吓得一激灵：“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
侍女们面面相觑：“曾小娘子，这……您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你们快出去！”
开玩笑！
她在清水县也有侍女随侍，却都只是一些简单的日常起居。
哪有帮着洗澡的？
等人都走了之后，曾婉儿才松了口气。
“可恶的苏南！过的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曾婉儿暗骂了一句，这才入了浴桶，好生洗净了一番。
等她换上那身全新的装束，往铜镜前一照，几乎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我说婉儿，你到底要洗到什么时候？就等你吃午饭了！”
门外传来了苏南的催促声。
曾婉儿红着脸开了门：“来了，催什么催！”
苏南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换上这身衣裳，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说着他冲着一旁的程思思道：“你说，现在把婉儿扔到京城的富家贵女之中，是不是也并无不妥？”
程思思没好气道：“你可别逗她了！婉儿你过来，我带你去吃饭。”
“好、好的。”
曾婉儿第一次在苏南面前手足无措。
她老实地跟在程思思的身后，不时担心着自己会不会将身上的玉饰弄坏。
直到到了饭厅，见到了曾文成，她才松了口气。
曾文成看到曾婉儿第一眼，就忍不住惊叫出声：“婉儿？！你穿的谁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