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陪着程思思在家中库房寻了半个晚上，最后才敲定了究竟送什么礼。
两株足两米高的珊瑚树，一个紫金的宝葫芦。
这三样东西不过是看着好看。
实际苏南还在装紫金宝葫芦的锦缎下面，藏了一百万两的银票。
明哲圣现在虽然被云家带着做了些小营生，日子却还算不上富裕。
这点银票，苏南只当是给他改善改善生活用的。
苏南本就折腾了半晚上，翌日一早醒来，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直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向学见他这副模样，窃笑道：“苏侍郎昨夜一定睡得不错吧？”
苏南睨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谁不知天佑长公主昨日亲自来给您送饭了？你们两人的感情当真是如胶似漆！”
“那是自然。”
这点苏南是不会否认的。
向学环又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听说昨日又有七八十个县令投了折子上京来？”
苏南微微颔首，并没有出声。
“那你惨了，今日少不了被弹劾！”
向学有些担忧：“就是不知道，礼部的那些个老古董，又要怎么编排你。”
苏南笑了笑：“我做的离经叛道的事情还少了么？放心。”
说罢他拍了拍向学的肩膀，径直走向了金銮殿。
果不其然，早朝之时，谢明远那厮又站了出来，长篇大论地讨伐苏南。
萧恪慎也听得不耐烦：“谢司徒，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谢明远拱了拱手：“陛下，这等冒进之法，于我大兴只有害，并无甚益处！才执行几日，各地都要乱了套了！”
“所以？”
“所以老臣直言，陛下不若趁还没酿成大祸，直接将这政令召回，如何？”
萧恪慎差点没被这不要脸的气笑。
“朝令夕改，你当朕是什么人？嗯？”
萧恪慎面上分明没什么恼怒的神情，朝中的众臣们却都是心头一寒。
这感觉不要太熟悉了！
谢明远也咽了口口水：“陛下，为了您的声名着想，不若就推苏侍郎一人出来……”
他话里话外，都是要叫苏南出来背锅。
萧恪慎摆了摆手：“这新政，朕是势必要推行下去的！你莫要再劝！”
“陛下，祖制如此，苏侍郎说改就改，本就不合规矩！”
这简直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
要不是台下还有那么多大臣盯着，萧恪慎都想长叹一口气。
“各地出现的问题，昨日朕与苏侍郎，已经想出了法子解决，谢司徒无须担心。”
“法子？是何法子？能叫全大兴各地的人都能服从么！”
谢明远是半点不信。
他虽然在京中呆了许久，却也知道，各地的刁民有各地的刁处。
尤其是那些个士绅，根本不可能放开手中的利益。
苏南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而已，他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要知道苏南加上萧恪慎的岁数，也才堪堪过谢明远年岁的一半而已。
萧恪慎睨了谢明远一眼：“朕还需得跟你解释不成？”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谢明远可是三公之一。
朝堂上下，除却另外两个三公，谁敢跟他说半句重话？
萧恪慎此举就相当于当众下脸，饶是谢明远也变了脸。
“陛下这是何意？老臣作为司徒，自然有权关心这等事情！”
萧恪慎面上毫不在意。
“谢司徒不要弄错了，朕认你，你便是三公，朕不认你，你便告老还乡，知否？”
“这、你……”
谢明远面色变换几番，这才转头看向看戏的苏南。
他暗骂两声，到底是不敢说些什么。
“老臣知晓……还请陛下莫要介怀老臣方才说的。”
谢明远没办法，为了头顶的乌纱帽，只能服软。
萧恪慎也不是特别痛快。
“哼，你知晓便好！众爱卿若无别的事情，便退朝吧！”
说罢，他也不等众臣回复，直接站起身甩袖离去。
礼部的人面上都要急死了，其他五部却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苏侍郎真是好大的威风，竟叫圣上帮你说话！”
“是啊，对方可是谢司徒！正一品大员！要知道上次谢司徒和德亲王、德嗣王吵起来的时候，圣上也没帮德嗣王说话。”
“我看啊，这京城到底是变了天咯！”
周围传来或是冷嘲热讽，或是阴阳怪气的话。
苏南也不介意，他跟林沐说了缘由，转头便随着萧恪慎的步伐，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
萧恪慎满脸怒容，见苏南来了，他也是憋不住了。
“谢司徒真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他什么意思！”
苏南觉得有些好笑：“陛下缘何这般说？”
“早前朕还没登基的时候，他就说，要叫嫡长子继承！”
彼时萧恪慎的长兄萧长志还活着。
韦莹莹虽然是继后，但继后的儿子，也算是嫡子。
这萧长志自然便是那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可萧恪慎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他的母后，明雨晴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要文采有文采。
简直就是天上下来的谪仙人。
甚至于先皇萧郸能坐上皇位，都少不了明家的帮扶，转头却是卸磨杀驴！
竟叫韦莹莹这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捡了现成的便宜！
萧长志还要夺他的太子之位。
萧恪慎如何能不气？
苏南顿时了然：“后面您还是继承了大统。”
萧恪慎冷哼一声：“韦莹莹那罪人，妄图趁着父皇驾崩，未留下明确遗嘱之际发动东宫政变，正巧给了朕借口！”
说着他眼中似乎有些怀念。
“彼时若不是冠军大将军廖艾帮着朕，恐怕这天下江山，就要姓韦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南哪儿还不知道萧恪慎现在要人哄着。
苏南笑着给萧恪慎斟了杯茶。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韦皇后先后几次出手，都叫你逃得生天，这天下本就该是你的。”
萧恪慎端起茶一饮而尽。
“哼！韦莹莹那罪人还想着将朕斩于宫中，也不看看究竟是京兵营厉害，还是镇北军厉害！”
镇北军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个个都是真材实料。
京兵营却一多半都是世家子弟，进去镀金的。
虽然他们会武功，却少了实战经验。
而且镇北军人数众多，京兵营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三千多人。
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苏南顺着毛撸：“都是过去的事了，那谢司徒再张狂，现在不也是您手下的一粒棋子罢了。”
萧恪慎怒道：“偏偏这棋子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竟想着指使朕做事？做梦！”
苏南觉得有些好笑。
这萧恪慎就好像一只大猫，若是顺着他，哄着他，什么都好商量。
若是来硬的，反而会激起他的叛逆心。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你笑什么？你也觉得朕没面子？”
苏南摇了摇头：“我笑陛下宽仁，能忍常人不能忍，必将成大事。”
萧恪慎眼睛微眯：“你小子，少哄朕。”
说着他轻咳一声：“做活！今日可还有不少折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