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不是空手来的，他的手中还抱着两件全新的外袍。
想来是刚拿来的。
“陛下，请更衣！”
萧恪慎站起身，任由程明替他换上了新的外袍，遮住了他湿漉漉的里衣。
苏南这边也换了一身干爽的外袍。
萧恪慎大手一挥：“好，你做的不错，等朕回宫了，少不了你的封赏！”
程明低着头：“这都是臣等该做的。”
说罢他便将众人引到了刺客所在之处。
众人只见何彦死死地按着一个男子。
男子不过二十多岁，浑身肌肉紧实，看起来和普通的力工也没什么区别。
那男子身上穿的是船工的制服，难怪无人觉得他出现在那奇怪。
苏南眉头微皱。
若是会武功的刺客，是绝不会被何彦捉住的。
这等不会武功，也不会隐匿身形的刺客，实在是业余！
哪怕是之前新政施行，那几个世家也知道去找百花会的刺客来刺杀苏南。
怎么到了萧恪慎这边，反而还不如他了呢？
这幕后黑手真就这么穷？还是单纯的式微？
苏南能想明白的事情，萧恪慎自然能想明白。
“你，是谁的人？”
那男子十分嘴硬，愣是瞪着萧恪慎不开口。
萧恪慎冷笑一声：“何校尉，把人捆紧了，送到刑部去。”
何彦应道：“是！”
程明忙上来帮忙。
两人直接将这人五花大绑起来，坐着流民基地的车就送去了皇城的方向。
萧恪慎扫了伍文昊一眼：“伍尚书，这船是不错，只是这人手安排……”
伍文昊十分尴尬：“此番是老臣疏忽了，还请圣上恕罪！”
萧恪慎冷笑一声：“日后若要再出现这等情况，提头来见！”
说罢，他只带着苏南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剩下的众臣面面相觑。
“这……要不管流民基地借辆马车？”
总不能走回去吧？
伍文昊叹了口气：“圣上的意思你们还不懂么？他这是要处罚我们走回去啊！”
听得这话，众臣这才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无奈地踏上了回京的路。
这边萧恪慎坐在马车里沉思着。
“朕最近惹了什么人不成？”
苏南语噎：“硬要说的话，那些个士绅？”
“这点小事，也值当行刺朕？不怕株连九族么？”
萧恪慎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这等刺客，实在低级，是谁请来的？”
苏南沉吟着：“今日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您也……”
虽然来人手段算不得高明。
却也是没给萧恪慎留什么活路的。
苏南若是不在，在场的都是些中老年人。
他们反应可没苏南这般快。
等战船行驶起来，萧恪慎早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且今日萧恪慎出宫是临时起意的。
这刺客想来也是临时找来的，虽然匆忙，用的法子却不赖。
幕后黑手究竟会是谁？
两人沉默着。
“苏南，该不会是朕的大臣里出了……”
苏南安慰道：“您可是圣上，他们害您，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就算是被贬下去的严太尉严天德，也不会想着刺杀萧恪慎。
毕竟就算萧恪慎死了，他也回不到三公的位置上了。
苏南这句话算是提醒了萧恪慎。
“你的意思是……是德嗣王？想要害朕？！”
德嗣王这个名头，苏南已经许久没听过了。
自从萧德晟上次被贬为嗣王，他就再没出现在苏南的视野之中。
“他……为何？这段时间是有什么契机么？”
苏南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是新政！”
若是萧恪慎这个时候暴毙而亡。
德嗣王再趁机提出取消新政，那些个士绅想来会很乐意推崇他为王。
嗣王又怎么了呢？
谁叫萧恪慎几乎把其他宗亲杀绝了？
大兴上下除了萧德晟，竟找不出第二个适合的人来。
萧恪慎面容恼怒：“朕之前还说给他留点后路，没想到他竟然想害朕性命！”
苏南微微颔首：“只是此番没有得手，想来他近期也不会再有动作了。”
傻子才会连续出手，暴露自己。
萧恪慎冷笑一声：“不敢出手？朕给他机会出手！”
苏南心里一惊：“陛下的意思是……”
“朕要北巡！”
苏南惊了一跳：“你要亲自北征？！”
“不错！没有机会，朕可以给他创造机会！朕不在，这京城空虚，德嗣王还能沉得住气不成？”
“不成！”
苏南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反对萧恪慎。
“为何？朕这法子哪里有问题？”
“陛下，你若是有子嗣，这法子就算出了差池，也无碍！可你现下并无半个子嗣！”
苏南定定道：“你若出事，这大兴，真就要落到德嗣王手中了！”
主要萧恪慎自己找死也就罢了。
他一死，萧德晟上位，苏南还能讨得了好？
怕是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萧恪慎眉头微皱：“你小子莫不是在咒我？”
苏南摇了摇头：“陛下就算舍得这江山，也要考虑考虑你的妹妹，还有你的一双外甥！”
想到程思思，萧恪慎总算是有些犹豫了。
“也罢，朕再考虑一二……”
苏南松了口气。
马车也很快驶回了皇宫。
两人忙去换了衣服，免得露出什么端倪。
不多时，程思思果然带着食盒出现在了御书房。
“哥哥，夫君，我来给你们送饭来了。”
萧恪慎讪笑两声：“妹妹来得不巧，我们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
程思思愣了一下：“今日怎么不等我来？”
苏南还没搭话，就发现程思思紧盯着自己的衣领。
暴露了？
苏南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领口处，露出了淡黄色的内衬。
糟了！
他白天穿出门的里衣不是这件！
果不其然，程思思眉头微蹙：“夫君，你为何换了一身里衣？”
苏南看了一眼萧恪慎。
萧恪慎立马意会：“方才墨水泼到了苏侍郎的衣物上，朕就着人给他换了一件，妹妹不介意吧？”
程思思这下更是怀疑：“怎么泼才能只泼里衣，不伤及外衣？”
萧恪慎面色微僵：“外、外衣也是换了的，朕正巧有一件和苏侍郎差不多的衣物。”
“哦……原来如此。”
两人以为糊弄过去了，登时松了口气。
谁知程思思看了一眼房梁顶上。
“秋漓，下来。”
秋漓就好似变戏法一般，轻飘飘落在了程思思身旁。
“天佑长公主找奴？”
这一声媚入骨髓。
可惜程思思不会欣赏同姓。
“方才他们俩在做什么事？”
该不会在挑选秀女一类的吧？
挑什么秀女要扒苏南的衣服？！
程思思越想越不对劲！
秋漓扫了有些惊惶的苏南一眼。
“他们呀……他们方才一起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全湿了。”
“全湿了？”
程思思眼睛微眯：“什么叫全湿了？”
秋漓两手一摊：“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宫里呢。”
见问不出结果来，程思思干脆看向了萧恪慎。
“哥哥，你说过不会骗我的，今日怎么说话不算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