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方芳浑身发抖。
地上那四人无论如何看，都是断了气。
这室内，死人比活人还多！
这叫她如何不害怕？
“这、这位大人，小女子知错，小女子这就走……”
方芳僵硬的转身，却被秋漓按住了肩膀。
“道歉。”
“啊、啊？”
“你方才恐吓人家，是不是该道歉？”
“这、对、对不起，凌小娘子。”
凌盼儿愣怔地点了点头。
方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是比哭都难看。
“可、可以了么？”
秋漓摆了摆手：“滚吧！”
“是！”
方芳调头就跑，根本不管身后洪水滔天！
这下不明不白死了四个侍女，还是在凌盼儿的房间。
这凌盼儿还不退出就不行了！
凌盼儿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可在秋漓转过头来之时，凌盼儿还是行了一礼。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秋漓轻嗤一声：“你若是继续这般天真，哪怕进了宫，也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我……我凌家确实是小门小户。”
“恕我直言，你们这整个秀园的女子，到了圣上面前，都是小门小户，谁还比谁高贵了不成？”
“这……这话似乎在理。”
却也有些诡辩在里面。
秋漓还在絮叨：“你若是得了圣上的青睐，这些人转头就要来讨好你了！”
“你若是一直这样软绵绵的，谁都能来踩你一脚！”
凌盼儿又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女侠提点，盼儿记下了。”
“记下就好，我走了。”
“等一下！”
秋漓回了头：“有事？”
“烦请女侠，替我谢谢苏监官。”
凌盼儿眼神诚挚：“若是日后小女子坐上了后妃之位，定当护苏监官周全！”
秋漓有些意外：“你知道我是谁的人？”
“不知，只是小女子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免费的午餐。”
思来想去，凌盼儿在西都府都是孤立无援的。
唯一能来搭救她的，唯有苏南了！
“小女子家在兴运县，早年家中被水匪洗劫，险些家破人亡，多亏了勇武公出手，小女子家这才拿回了一些本钱。”
“若不是勇武公……小女子恐怕已经卖身为奴了，此番又接二连三受恩，这恩情，无以为报！”
“只能请勇武公待我些年月，小女子才能想法子回报了！”
一番话说得真挚。
秋漓微微颔首：“知道了。”
说完她便消失了。
凌盼儿这才从地上爬起。
房中四个直愣愣的尸体，却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好在很快她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秋漓离开后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门外就又来了两个侍女。
“我们是苏监官给你新派的侍女，凌小娘子受惊了。”
“这地方就交给我们打扫吧，凌小娘子莫要挨着。”
凌盼儿愣了一下：“这，多谢。”
死了四个人，在这些人眼里，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便是高等官么？
“不必客气。”
两人利索地将尸体处理好了，随后就当无事发生。
这下凌盼儿也想通了。
这秀园无时无刻不在苏南的监视之下！
区别只是苏南想不想管而已！
凌盼儿深吸一口气，头一次踏入了房门。
“凌小娘子上哪儿去？”
“去花园，散散心。”
既然苏南对她寄予了厚望。
那她倒要看看，她的对手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望江楼。
苏南听着秋漓的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凌盼儿不错，是个好苗子。”
秋漓嗤笑一声：“我看你的手还是太长了，都伸到圣上那儿去了！”
苏南扫了秋漓一眼：“你以为，我挑的人，圣上会不筛选就用？”
秋漓沉吟一番。
“他会调查一番，无害的重用，有威胁的则是冷落。”
苏南颔首：“不错，圣上知道这些人都是我挑的，他用谁，便是表达了他的态度！”
“我们知己知彼，才不会有隔阂。”
哪怕是临场做戏，也是萧恪慎表的态。
苏南毫不担心。
“呵，真弄不懂你们这些男人。”
秋漓干脆坐到了软榻上去。
“明明可以直接说的话，却要绕着弯子说，还不让我插嘴！”
苏南笑道：“怎么？你以为圣上喜欢这样？”
“他……大概是不喜欢的。”
秋漓百无聊赖地吃着矮几上的水果。
苏南叹了口气：“他只是没办法罢了，作为帝王，要顾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秋漓点了点头：“那还是做权臣好，潇洒有钱，还可以随时出公差。”
“你内涵我？”
苏南一下反应过来了：“你最近胆量见涨啊！”
没等他继续呵斥，秋漓直接抱着一整个果盘消失不见了。
“靠！”
苏南难得骂了粗口。
秀园之中。
“不知是什么原因，整个秀园的侍女都被换了一遍。”
“啊呀，你们不知道么？听说之前的侍女收了好处费，那些个退出选举的，都遭了手脚！”
“我听说有些是被钱打发走的，有些是被下了药的。”
“啊呀，这等手段也敢用？太可怕了！你说是吧？吴小娘子。”
吴佳人眉心一跳：“我也未曾听闻过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欺人太甚！”
“谁说不是呢？下面的县来的秀女都走了一多半了，不等苏监官过来，恐怕最终的人选都要定下来了。”
“可还有那么多府里的秀女呢？”
说话间，凌盼儿已然走到了花园之中。
这花园里起码有二三十个秀女。
每个穿着都价值不菲，一看就来头不小。
凌盼儿眉头微蹙，只当没看见她们，径直走了过去。
“站住！你是哪儿来的乡下丫头？看见人也不打招呼？”
不知是哪家小姐开了口。
凌盼儿睨了她一眼：“我们都是待选秀女，你我素不相识，何必强要打招呼？”
那人眼睛微眯：“你可知老娘是谁？”
凌盼儿轻笑一声：“不知，难不成这整个秀园里的人，都要认识你不成？”
“好哇！我看你胆子十分的大嘛！正好老娘手痒了，就拿你解解痒！”
这飞扬跋扈的态度，定是府里的小姐。
凌盼儿叹了一声：“敢问那方芳可还在这里？”
这话一出，那女人登时急了眼。
“关你什么事！你再多嘴，等下撕烂你的嘴！”
凌盼儿眼神怜悯：“就你？你若是敢动手，下场只会和方芳一般！”
听得这话，女人白了脸。
就是方芳出事之后，那些个被她们买通的侍女才被换了的！
难不成……
“你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幕后黑手！”
她强打起几分精神：“我可是西都府谢家的嫡次女，谢霜！你要动我，可要考量考量！”
凌盼儿摇了摇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如同昨日来找我茬的方芳一般！”
“果然是你！”
谢霜登时站起了身：“你凭什么动老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