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十日便是十日。
十二月二十日,苏南还在睡梦之中,就已经被人扛到了宫内。
明黄色的龙袍往身上一套,几个眼生的人不住地在眼前晃。
不多时,苏南脸上的乔装就已经做好了。
苏南也总算是清醒了。
“圣上人呢?”
身旁的人笑盈盈的:“陛下何出此言?您不就是圣上么?”
苏南叹了口气,这萧恪慎怕是早就出了宫去了。
好在现下临近春节,再上几天早朝就要放春假了。
苏南认认真真上了几天早朝。
这些天,那些个大臣也没忘了各种暗示他,想要让他取消北巡这事。
尤其是现在,礼部尚书何永宁,又在叨叨着这事了。
“陛下,北面那新省无甚好看的,无非是些穷山恶水罢了,您这一趟完全没必要去。”
苏南环视一周,台下众臣神色各异。
“此番是朕深思熟虑过的,何尚书不必再劝。”
何永宁面上有些失望:“陛下,您这一去,京城空虚,恐有后患。”
苏南轻笑一声:“北有镇北军,南有齐鲁守军,朕这京城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他说的完全就是萧德晟想听的。
下面有几个大臣已经有些喜色了。
苏南暗暗记着,只等晚些时候下了朝传密信给萧恪慎。
“陛下,不论是齐鲁守军还是镇北军,到皇城都要两日不止,恐怕到时候……”
剩下的话何永宁已经不敢说了。
可萧恪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苏南也知道这主意真的很不靠谱。
但没办法,谁叫萧恪慎硬是要呢?
“好了何尚书,朕相信,只要朕还活着,就无人敢染指朕的皇位!”
萧德晟的心思已经路人皆知了。
起码有半个朝的大臣觉着此行不妥,可惜萧恪慎就是要去。
没办法,那北巡的仪仗还是需得安排着。
因着要北巡,苏南干脆就假托忙。
连春节的年夜饭,也是要内务府简单着做。
好在之前明妃一事闹出来后,那些个宫妃自觉了许多,也没来骚扰他。
反倒是凌盼儿时不时来送个果盘或者下火的糖水。
“放那儿吧。”
苏南头也不抬,只顾着批阅奏折。
凌盼儿微微福了一礼:“陛下,天气虽然凉了些,却也不宜过度操劳。”
苏南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对方会走这条路子。
确实之前的宫妃们都喜欢仗着自己的世家背景,在后宫之中作威作福明争暗斗。
倒没人做个体己的。
只可惜是对牛弹琴,真情错付。
苏南笑了笑:“最近在后宫可还习惯?”
凌盼儿面色微红:“习惯的,只是陛下许久不来……”
“你过得好,朕自然不必来。”
苏南随手翻阅的折子,他总不能跟萧恪慎的女人发生点什么吧?
凌盼儿还以为自己失了宠。
“陛下,眼看着您就要北巡,往后臣妾想找您说几句体己话,也找不着人……”
苏南觉得有些好笑:“放心,此行不出一个月就会结束,届时你就见到朕了。”
凌盼儿眨巴了两下眼睛,总感觉今日的萧恪慎有些不对劲。
可即便她是嫔妃,也是不能直视龙颜的。
“行了,这汤朕自会喝,你下去吧。”
“是……”
凌盼儿压下了心底的那一丝不对劲,收了托盘离开了。
时间终究是走过了年关。
正月初五。
苏南就已经纠集了三千京兵,准备出发北巡。
皇城门口,早已候满了大臣。
苏南环视一周,还是没有瞧见萧恪慎的影子。
这厮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竟连着十几天不出现。
再看那萧德晟,此时正带萧宁,恭顺地候在一旁。
“陛下,此行多注意安全,若是实在辛苦,就早些回来吧。”
萧德晟还在假惺惺地说些宽慰的话。
若是萧恪慎的话,此时该说些不阴不阳的话才是。
苏南却没有理他,只是径直上了马。
“吉时已到,出发!”
说完,他一夹马腹,身下的骏马登时飞驰出去。
那些京兵根本不敢怠慢,慌忙跟了上去。
原地的萧德晟铁青着脸。
又一次!
萧恪慎分明是他的晚辈,却处处无视他!
这次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样给他甩脸!
这叫萧德晟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好在很快,他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只要再忍一会儿……
苏南骑着马,早已飞驰出去不止十里路了。
直到到了某处峡谷。
“出来。”
苏南定定地看着一旁的山坡。
一道黑影闪出。
秋漓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你找我?”
苏南眉头微挑:“你不跟着圣上,跟着我作甚?”
秋漓不是摘星阁第一么?
如此重要的时候,不守在萧恪慎身边做什么呢?
秋漓没好气道:“圣上担心你,才叫我来,别人我还不来呢!”
苏南眉头一皱:“那现下谁守在圣上身边?”
秋漓掰着手指头:“秋北啊,秋风啊,明月啊,三个人呢,还看不住他一个不成?”
苏南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秋漓甩下一句。
“人来了,我先走了。”
随后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身后那些个京兵到底也是善于骑术的,很快便追了上来。
“陛下,下次可不能再走那么快了!”
叶帅追得气喘吁吁的,此次北巡,他被临时任命为随护游骑将军。
品阶也从正六品,被提至了正五品。
苏南点了点头:“许久不出宫了,朕只是图一时痛快。”
叶帅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解释,一时间也是慌了神。
“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
苏南笑了笑:“无碍,走吧。”
按照萧恪慎的计划,是要先叫他在幽省走一圈,再经过定省,最后才是新省。
萧德晟在那些地方没有军马。
想来只有请武林高手来暗杀。
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手铳,和秋漓两人能不能挡下那些个杀手。
与此同时。
京城,长公主府内。
萧恪慎正坐在苏南的书房中。
面前是来给他递信的秋北。
“陛下,那些人开始行动了。”
萧恪慎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
“此行凶险。”
他言简意赅。
秋北毕恭毕敬道:“秋漓大人武功高强,苏侍郎又有手铳傍身,陛下不必担心。”
萧恪慎捏了捏眉心:“双拳难敌四手,只可惜朕也调动不得许多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罢了,一切自有天意,你去叫我妹妹来。”
“是。”
秋北不敢多言语,忙闪身出去喊人去了。
不多时,程思思就走进了书房。
“哥哥,你叫我?”
萧恪慎微微颔首:“接下来京城恐怕有些凶险,你可愿回清水县呆一段时日?”
程思思心里一惊:“哥哥,难不成那德嗣王还会包围长公主府?”
“他若是以为朕薨了,你觉得你能安然无恙?”
萧恪慎冷笑一声:“怕是恨不得当场杀了你,以绝后患。”
程思思后背发凉:“哥哥,不会的,有你在,我就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