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振坤把唐大壮和小四喊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两人坐下后，张振坤给两人倒了杯水，看着小四问道：“兄弟，你们带回来的这个姑娘是什么来路？”
“返回赛拉图的时候碰巧遇上的。”小四说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给她吃了点干粮以后，又活了过来。她跟我说，她是牧民的女儿，大土匪吾斯曼想娶她做小老婆，她死活不愿意，心狠手辣的吾斯曼就残忍的杀害了她的家人，企图逼她就范，她死活不从，想方设法的逃了出来。”
“逃难？逃难不逃向内地，却逃向荒无人烟的赛拉图？”唐大壮说道：“她这是准备越境出国？”
“是的。”小四点了点头：“她说她的叔叔在Y国经商，她想出境投奔她的叔叔。”
“这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张振坤问道。
“乌丝美。”小四道：“她说她是哈萨克族。”
“给我讲讲遇到她的经过。”唐大壮皱着眉说道：“我总觉得这个姑娘的身份有些可疑。”
Y国的女特工珍妮列卡几次三番到赛拉图捣乱，给他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好。”小四点了点头，回忆着说道：“今天中午……”
山高路陡，连日赶路的战士们疲乏不堪，驮着货物的两匹骆驼也累得气喘吁吁，无论战士们怎么吆喝驱赶，它们的脚步还是越来越慢。
再走三十里就能回到哨所，小四估摸着回到哨所也不会太晚，于是命令战士们卸下骆驼背上的粮油，原地休息二十分钟，然后再上路返回哨所。
他们停下休息的地方是Y国和中国贸易往来的必经之路，战士们坐在路旁休息。
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一敌军化装成Y国商队进来滋扰，他们就危险了。
虽然小四也很累，可他不敢大意，手拿短枪在周围巡逻警戒。
小四走到一条岔道口，解开裤扣想要解决一下内急，忽然听到一个虚弱的女人声音随风传了过来：“救我……救救我。”
呼救声是从一块岩石后面发出来的。
正要撒尿的小四忽然间听到女人的呼救声，吓得他尿意都没了。
小四重新扣上裤扣，拿着短枪蹑手蹑脚的往传来声音的岩石丛走了过去。
他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姑娘奄奄一息的躺在乱石丛间……
这个年轻姑娘就是逃难出来的乌丝美。
“你说你救下乌丝美的地方是中国和Y国商队贸易往来的必经路段？”唐大壮想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确定吗？”
“确定。就是那个三岔路口。”小四说道：“往东是赛拉图贸易市场，往西是Y国边境，往北就是我们的哨所所在地。”
“注意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张振坤神色凝重的说道：“不要让她发现我们在监视她。”
“依我看，还是赶紧把她送走得了。”唐大壮说道：“留个身份不明的人在身边，睡觉都睡不踏实。”
“老大，你打算把她送哪儿去？”小四担心的说道：“万一她真的是我们中国的平头百姓呢？那不是把她往虎口里送吗？”
“小四，副哨长说的很有道理。”张振坤对小四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宁可信其有。我们不能留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
“可是……她看上去真的很可怜。”小四还是不忍心把这个可怜的姑娘送走：“她一个姑娘家流落到国外，能活得下去吗？”
“好了，这不是该你考虑的问题。”唐大壮朝小四挥了挥手，道：“奔波了几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四看了一眼张振坤，起身走了出去。
“今天晚上，我们轮流值夜。”张振坤对唐大壮说道：“明天一早就把那个姑娘送走。”
“行。”唐大壮点点头，站了起来：“你和狗蛋一组，你们负责前半夜，我和小五一组，负责后半夜。”
哨所里房舍紧张，为了安置乌丝美，唐大壮把两个宿舍的战士合并到了一个宿舍里，腾出一间独立的小石屋让乌丝美休息。
乌丝美睡下后，唐大壮派了两名战士到乌丝美休息的那间小石屋外站岗。
他这么安排有两个用意。
一是防止精力过剩的战士们潜入小石屋祸害乌丝美，二是监视乌丝美，怕她半夜起来搞出什么对哨所不利的事情来。
唐大壮安排好执勤的战士，就和小五回到宿舍睡下了。
凌晨三点，他和小五起来换岗。
“没什么异常吧？”唐大壮悄声问张振坤。
“一个小时前我到小石屋外看了一下，没什么异常。”张振坤也悄声说道：“可能是累了，睡得挺沉的。”
“也许是我们过分敏感了。”唐大壮看了一眼乌丝美住的那间小石屋，对张振坤和狗蛋说道：“你们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不用太紧张。”张振坤跟唐大壮悄声说了几句话，和狗蛋回屋休息。
唐大壮和小五到外边转了一圈，又回到乌丝美住的那间小石屋外查看动静，执勤的两名战士见他们靠近，向他们敬礼。
唐大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靠近石屋门口倾听。
小石屋里传出压抑的哭泣声，边哭边低声说着什么。
唐大壮蹲下，仔细倾听。
乌丝美说的是哈萨克语：“爸爸，妈妈，我是真的不想给吾斯曼那个土匪当小老婆。是女儿不孝，我对不起您们，我一定杀了吾斯曼为你们报仇。”
听着屋内的哭诉，唐大壮心想，难道这个姑娘真的是牧民的女儿？如果她真的是牧民的女儿，让她一个人漂泊到异国，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乌丝美哭诉了几句，又哽咽着哭了起来，听上去哭得很伤心。
唐大壮也是个身世凄惨的人，听到乌丝美伤心的哭泣，他也不知不觉的流下了凄恻的泪水。
他怕再听下去控制不住情绪，起身离开了。
小五看到唐大壮离开，他也跟在唐大壮身后离开了。
在朦胧的星光下，唐大壮和小五并肩站在悬崖边。
唐大壮看着深远的夜空，轻声说道：“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杀戮？为什么要争战不休？国与国之间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
“有些时候，争战也许不是本心所愿，但是为了生存，为了活得比别人好，就必须争战，为生存而战，为利益而战，为野心而战。”小五也看着深远的夜空轻声说道：“譬如，我们当土匪只是为了生存，而日ri本国和Y国侵犯中国，则是为他们的国民争夺生存空间，为他们的国家和民族争取利益的最大化，这是为了利益和野心而战。”
“是啊，”唐大壮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顿了顿，又说道：“如果这个乌丝美不是Y国间谍，离开哨所以后她能凭自身能力活下去吗？”
“不是……老大，你不是真的对那个哈萨克姑娘动心思了吧？”小五转头看向伤春悲秋的唐大壮，脸上写满复杂的表情：“从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你想多了。我并不是对她动了心思。”唐大壮认真地说道：“只是不愿看到她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