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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尸蚺

    胡屠家因代代以杀猪宰羊为生,导致子孙不昌,到了胡娘子这一代,胡老爹只得了这一个女儿,招赘了男人后生下这独生的苗儿宝根儿。

    胡娘子男人近年身子不好,所以二人年过三十只得这点骨血,这回丢了儿子,连肉摊也不顾了,寻了半日,没半点踪迹。胡娘子不知如何向老爹与丈夫交代,一时间只觉万念俱灰。

    走到村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下,妇人解下腰带往树枝上扔,连续扔了好几次都没挂住掉在地上。妇人忍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遭瘟的啊!老娘想死都这么难啊!我的儿啊——”

    凄厉嘶哑的声音吓得树上老鸹乱蓬蓬飞起,残阳落日,鸦声久久不休。

    树下还有一口废弃的老水井。胡娘子咬咬牙,弃了树枝,直奔水井而来。吊不死,还不能投井死么?

    “喂!你想死就想个别的地儿,别污了我的井水,我还要喝呢!”胡娘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两脚一绊,止不住摔在地上,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愣住了。

    却见那歪脖子树上不知何时站了个苗条姑娘,长长的乌发束在脑后,发尾在微风中拂动着,清秀美丽的脸庞带着些淡淡的倦意。

    白桃御剑到此,早已口干舌燥。想起这里有口水井,刚想下来弄些水喝,就被那妇人的嗓门吓的一激灵。

    看那妇人呆坐在地上不动,白桃微微摇头,绕过去想找个水桶来用辘轳摇下去取水。

    胡娘子在后面默默道:“井水下沉,这井废了许久了,再不会摇到水的。”

    白桃有点懊丧地叹了口气。

    “喝这个吧!”胡娘子解下腰间的竹筒,里面装着给宝根儿喝的加了白糖的白开水。

    白桃接过,仰头饮了几口,甜味很淡,却是一个母亲给孩子全部的甜蜜的爱。

    喝了人家的水,就要还人家的情。

    “回吧,我会帮你把孩子找回来。”

    白桃记住了竹筒上小孩子的味道,一路追踪而去。

    白日里,集市上摩肩接踵,气息混杂。却有一股难闻的腥臊之气裹在风里,让白桃忍不住想打喷嚏。

    有了气味的踪迹便能寻到,只是这气味是通向另一城镇而去。

    白桃长长叹了一口气,摸着怀里的枫叶,望了望近在咫尺的京都。狠狠心,头也不回地踏上飞剑,背离京都而去。

    狭小破旧的茅草房里,几个孩子蜷缩在一起昏睡着。还有两个豆蔻年纪的少女被捆了手脚塞着嘴巴,轻轻地呜咽着。

    外面几个男人围坐在火堆旁喝酒划拳,好不热闹。旁边拴着几只猴儿,还有两只哈巴儿狗和一只小山羊。

    火堆上还架着一只半熟的野兔,被火烤的外皮焦黄,油脂流淌起来滴在火堆里,发出嗤嗤地声音。望着篝火上的野兔,猴儿们馋的抓耳挠腮,狗儿也是长涎滴滴,连那山羊也不例外,黄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兔肉。

    香味传到屋内,一个绑着冲天揪的小男孩身子动了动,醒了过来,“好香啊!娘,我想吃肉!”

    睁眼一看,四周一片漆黑,小男孩吓的哇一声大哭起来。

    外面一个疤脸男人皱了皱眉头,“这崽子怎么醒了?哪个下的手?”

    一瘦猴男陪笑着凑过来,“大哥,我那天相中个寡amp妇,半夜就去了一趟,这不药就不够了吗!”

    “你妈的!”疤脸回手就是一记耳光,“老子告诉你多少次,入咱们这一行不要破了忌讳。万一那崽子药劲儿不够,人多时醒了号丧两声,咱哥几个还要命不要?”

    瘦猴被扇的嘴角都带了血,也不敢反抗,只连连赔罪。

    “还不去让那崽子闭嘴!”

    瘦猴忙起身拿了根火把过去。

    听见门声,两个少女吓的浑身一抖,拼命往角落里藏去。小男孩还在不管不顾地嚎啕着,直到一个嘴巴子打在他胖嘟嘟的脸上。

    “妈的,小兔崽子,就因为你让老子吃瓜落。看老子不打死你!”幼小的孩童哪里是成年人的对手,小男孩被瘦猴提溜起来,狠狠摔向墙壁。

    只听一声闷哼,随即是人体坠地的声音,孩子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了。

    外面的疤脸忍不住回头望向屋内,“真是不省心。哪个去看看,别让那不长进的糟蹋货物,要是伤了死了不值钱,我扒他的皮!”

    另一人也站起来走向屋内,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要不是老大的小舅子,谁他妈愿意管你?天天就知道找麻烦……”

    想到屋里还有两个娇嫩的小娘儿,那人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寻思着一会儿趁老大睡了,撺掇那瘦猴一起俩人干点什么才好。

    声音又消失了。

    疤脸觉得不对劲儿了。

    那屋子里现在静的奇怪。

    莫不是……

    疤脸蹭地一下站起来,解了猴儿们的绳索,指着屋子发出指令。那猴儿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一只猴儿从前面慢慢挪入,另外两只猴儿攀上了房顶。

    只听“吱吱”几声惨烈的叫声,一切又归为平静。

    “妈的,是谁在这给老子装神弄鬼?”

    除了簌簌的风声,疤脸没接到任何回应。

    两眼紧紧盯着黑黢黢的茅草屋,疤脸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脚边是那两只叭儿狗,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它们伏在地上发出呜呜地威胁声。

    “给老子出来!”疤脸不管不顾地朝屋里发出两枚飞刀,刀口泛蓝,可见是淬了毒的。只听叮当两声,那飞刀不知碰上什么居然被弹了回来,直奔着疤脸的面门而去。

    飞刀飞回的速度极快极猛,疤脸大骇,脚下一卷,将一只叭儿狗卷起身来挡在自己身旁,替他用身子挡了那两只飞刀。

    那毒见血封喉,叭儿狗掉在地上,蹬了蹬腿便一命呜呼了。

    “败类!死不足惜!”

    草屋的破门被罡风击破,门里走出一个女子来,正是白桃。

    “你到底想干什么?”

    “取尔狗命!”

    疤脸脸上的暗红长疤蜈蚣般抖动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就不怕我花门的报复?”

    大晟的各种行业分为三教九流,在这行业之外的行业成为四大江湖和四大海湖。

    在这骗术一门中有一邪门为花门,小者用迷药或强拐人家幼儿、女眷,相貌好的卖给青楼楚馆或是调教成瘦马待价而沽。相貌普通的流入奴隶市场,任人买卖;大者则勾结了士族和达官贵人,接些了不得的阴私生意。渐渐也形成一股庞大的游荡力量,甚至在黑市上拍卖过前朝一位王妃。

    这等阴损的组织,雀门不知捣毁了多少黑窝,可仍然有人铤而走险,这几个下等的花门居然钻到了京都雀门的眼皮子底下犯案,不知是胆包身还是脑抽筋。

    懒得与那长相极度抱歉的狗东西说话,白桃随手捡来的门栓迅如闪电地抽向疤脸。那疤脸虽然有点邪门功夫,但哪里是白桃的对手,被这门栓抽在脸上,当即抽掉了两颗大牙,和着血吐了出来。

    疤脸又痛又怕,只伏在地上哼唧着爬不起来。等白桃慢慢走近,他突然扬手一抛,只见从他袖口飞出一抹黑影来。

    那黑影落在地上发出嗤嗤地声音,原来是一条诡异丑陋的黑蛇。那黑蛇居然没有眼睛,只张着大嘴,吐着腥臭的针管状的红芯,紧紧对着前面的白桃,蜷缩着身子,像一张拉的过紧的弓。

    突然蛇口呲出一口黑雾,那蛇毒居然呈雾状,喷射到地面居然烧的“嗤嗤”作响,可见这毒液的霸道狠毒。这蛇不是别个,乃是尸蚺。

    尸蚺无目无牙,针嘴铁鳞,大小和普通蛇类差不多。但如果农村中有死者的尸体突然化成一条蛇时,那便是尸蚺在作怪。

    因为尸蚺看到有人快死时,便会偷偷潜入快死的人的房间里,然后等人死时,趁机钻进死者的身体中,然后等待死者家属把它和死者装进棺材中,在棺材中,尸蚺就会用它那独特的针嘴吮吸起死者的血肉,吸取死者未散的精气,七天过后,被尸蚺寄居的死者就会被尸蚺吸食剩下一张人皮,这时,死者亲属便会打开棺材,发现尸蚺和死者的人皮,迷信的人们会以为尸蚺是死者化成的,就不会加害尸蚺,反而会恭恭敬敬的放走尸蚺。

    这尸蚺不知食了多少死者的精气,凝聚了一身的阴气,蛇毒融合了尸毒,所以毒性极强,人若是不小心触到一丁半点,就会溃烂而死。

    这条尸蚺被花门饲养多年,释毒一次就要休补七年。疤脸此次出来带了出来做杀手锏,不遇到最危险时刻不可能轻易放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桃容色不改,脚尖灵巧一点,转瞬弹起停在一块大石上,手中一支桃花簪直射那黑蛇的七寸。

    那蛇可比它主人强多了,速度极快地一伸一缩居然躲了过去,蛇尾一摆,蛇头一扭又是一口黑线似的毒液。

    白桃忌惮着屋里的孩子,虽能闪躲却不能避开正方,以防那毒蛇一口毒液过去,自己白费这半天功夫。

    心念一动,揽月剑瞬间出鞘。白芒闪过,那蛇哪里还躲得过,利索地被砍下了蛇头,喷出一股腥臭难闻的黑血,蛇头滚了老远犹然做撕咬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