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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大混乱

    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天上连个星子都没有,空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何时外面燃起了熊熊火光。

    瞬间,人们大声疾呼,成百上千的小孩一起嚎啕,又有成百上千条狗汪汪地吠叫。嘈杂的声音中夹杂着噼里啪啦,房屋倒塌的声音,烈火燃烧物品爆裂的声音,呼呼的风声。

    太吵!

    太吵了!

    想要捂住耳朵却没有抬手的力气,想要出去看看火势,却没有起身的能力,甚至连睁开眼睛看一看的资格的都没有。

    就那么被禁锢在黑暗中,挣不脱,逃不开。

    耳边有一个熟悉的男人的暴喝声、厮杀声;

    脸颊上有女子温柔的抚摸和泪水砸在额头的湿润的触感;

    鼻端有浓重的血腥味萦绕不去。

    究竟是什么情况?

    睁开眼啊!为什么睁不开眼?

    白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睫毛也在微微抖动,双手手指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醒醒,快醒醒——”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胳膊被推了几下,白桃总算从噩梦中逃脱出来。

    睁开惺忪的睡眼,白桃头痛欲裂,“怎么了?”

    “外面死人了,死了好些异人。”童嵐脸色凝重,“应是山海幻境里的凶兽跑出来了。”

    “怎么可能?”白桃忙掀开被子,“蜃龙不是沉眠了吗?幻境里怎么会跑出来凶兽?”

    “应该是蜃珠被吊出的那段时间,幻境出现了裂缝跑出去的。好些异人未曾提防被凶兽咬死了,其中还有几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该死的!那些长老是老眼昏花了吗?凶兽跑出来怎么会察觉不到?”白桃急的提上一只鞋就往外跑,童嵐喊她慢点,顺手抓了件外衣给她带着。

    大荒山的山海幻境出现了裂缝,有许多不知名的凶兽逃了出来,有倒霉的异人不小心首当其冲做了凶兽的美食。

    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小儿子半夜出来撒尿,结果被一只修蛇迎头撞上,直接张开大嘴吸入口中囫囵吞下;

    两个月下私会的青年男女正在你侬我侬,海誓山盟,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正在俩人手拉手,头碰头,正待嘴碰嘴时,黑漆漆地草丛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婴啼。

    “段郎,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哎呀,哪有什么声音啊,现在比赛结束了,所有人都忙着睡觉呢。来,我们继续……”

    “不对,真的有声音,是那里传过来的。”

    “可能是夜猫子吧,没事儿。来,心肝儿,让我亲一下……”

    “哇呜——哇呜——”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近了,凄厉的让人毛骨悚然。

    “啊——,段郎救我——”

    女人的惨叫声惊起树上的栖鸦,嘎嘎地叫着四散飞逃。

    男人惊叫着推开怀里的女人,任凭她的身体倒向那未知的怪物,自己头也不回地往外逃。

    林子里,缓缓走出一只小山般的青牛,嘴巴不住的咀嚼着,嘴角冒出了殷红的血沫子。

    在他身后,女人残缺不全的尸身横躺在地上,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漆黑的夜空中,飞翔着一群骷髅野鸟,它们无声地盘旋在空中,碰到了一对巡视的守卫,立刻兴奋地拍了拍骨头翅膀,从空中直扎进来。

    一时间,慌乱的喊叫声、嘹亮的哨子声、火把熄灭的噼啪声,惊醒了半个山头的人。

    长老们连夜集合在一起,围坐着却没一个人先说话。

    无极真人眉心的印子极深,眼底带着乌青。

    无情、无嗔两位大师手里捻着光可鉴人的佛珠,垂着双目,若不是佛珠被时时捻动,好似沉睡了一般。

    长老中年纪最小,脾气却最为火爆的百兽堂堂主叶寅吹胡子瞪眼睛地拍桌子跳起身,“格老子的,怎么都不吱声了?我就说不能让一群只知道念经的和尚管事儿,你看这事闹的!”

    “呔,你这胡子说哪个?”无嗔身后一武僧打扮的大和尚瞪着眼珠子站出来。

    叶寅不堪示弱,“说的就是你们这群秃驴,平时规矩多的吓人,真出事了就只知道闭眼念佛。”

    “直娘贼!洒家今日就教你做人!”武僧提着酒瓮大的拳头就要砸上来。

    “慧深,不可——”

    无嗔睁开了雪白长眉下的眼睛,眼神如深井般波澜不惊。

    一旁的清明派掌门洪婴是个年长女冠,忙过来打圆场,“事出太急,难免有失。老在这僵着也不是事儿,每个人都说说自己的看法,然后综合一下选个对策如何?”

    无嗔颔首,念了一声佛号。“我寺虽然坐落在大荒山上,可山海幻境的法则严密,不是决赛选手一律不得入内。

    我寺僧人只负责组织和维护纪律,幻境里是一次也不曾进入,里面究竟是何情况,老衲我实在是不知。

    并且我枯禅寺一向律法严明,此次大会寺中派出的几位执法僧人都各司其职,并未有半点渎职情况。

    事发当时,一只土蝼当先跑了出来,见人扬角就触,两个孩子险些中毒身亡。

    还是我徒慧深不顾危险冒死相救,制服了土蝼,并救了两个孩子。”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怪他们大惊小怪。

    土蝼这种又毒又爱食人的怪兽,就连异人们都不好对付它,更何况人间的普通百姓呢。

    洪婴也点头道:“我住的地方远了些,但也发现爬出了几只癞头鼋。这东西虽然速度慢,可它们口里喷出的阴气足以使人毙命。我带着几个徒儿匆匆收在了法器中,听人说外面情况更乱,立刻就赶了来。”

    叶寅见众人瞅他,只得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我那边倒还行,没什么异状……”

    “堂主,堂主不好了,小师娘被怪兽咬死了——”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叶寅的一张胡子大脸被自己人打的啪啪作响,气的憋成了紫红色。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看好她!”小师娘是叶寅亲纳的小妾,闻得爱妾惨死,叶寅心痛之下狠狠给了那弟子一脚。

    那弟子哭咧咧道:“小师娘向来不让我们靠近她的房间。我们哪里知道她偷偷溜出去了啊。”

    “混账!”叶寅作势又要去踹。

    洪婴忙拦住了问,“先别打了,那个咬死你师娘的怪兽究竟是什么?”

    那弟子坐在地上满脸茫然,“我,我也不知。是隔壁九花庄的少庄主跑回来嚷嚷说有怪兽吃人,弟子见他身上还挂着一块师娘的帕子,我们担心是师娘遇险,壮胆过去瞧了才知道是师娘……”

    “那小子怎么挂着你师娘的帕子,莫不是他害了你们师娘,在贼喊捉贼?”叶寅仍不相信自己的爱妾死于怪兽之口。

    场面静止了一刻钟。

    叶寅发现人人都在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神就好似他长出了一头绿毛。

    “格老子的,那贱人居然敢偷人!”他终于明白过来了,怒不可遏,呼地站起身嗖嗖地跑了出去,直奔西北方向的营地,他要去打死那个九花庄的小白脸。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忙派了人跟上,这事儿虽然很值得同情,可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叶寅如猛虎下山般闯入九花庄,几个人上前阻拦,全被叶寅叉手给人两个大嘴巴子,给人打的滚地葫芦似的,哪里还敢阻拦,只躺在地上哭悼自己逝去的大牙去了。

    一直闯入内营,像拎小鸡似的把那个段少庄主拎了出来,那少庄主挣扎不过连叫救命。

    叶寅将他掼在地上,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打的那少庄主顿时歪了一边脖子,惨叫着:“你你你,凭什么打我?”

    叶寅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格老子的,连爷爷的女人也敢偷,今儿我就活剥了你的皮!”

    说着从腰上去解匕首,吓的那少庄主下面一热,居然尿湿了裤子。

    九花庄庄主是少庄主的娘,对这个独生孩儿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见有人揍了她儿子,那眼珠子都气红了。

    嗷地一声,跟个母老虎似的就扑了上来。

    九花庄地处大理,以培养灵植灵草,配置丹药为主,打架的功夫只是二流。可那庄主急红了眼,劈头盖脸、不管不顾地上来厮打拼命,一手峨眉刺使的是快如闪电。

    叶寅的百兽堂地处西北,以培育饲养优等灵兽为主,平日里驯养灵兽,身上的横练功夫却是厉害,那女人突如其来的一番厮打,除了刺破了点衣裳,到底没伤到人家半点。

    反倒是那庄主,被同样急了眼的叶寅回了一记黑虎掏心,这一爪可抓的好,庄主身前的弱点被袭了个正着。

    一个脆生生的巴掌打在叶寅的胡子脸上。

    庄主捂着胸口,满脸通红,羞怒地骂了一句老流氓,枉你也配当长老?

    然后那一庄的人都拿着武器上来要与叶寅的百兽堂拼命,差点演变成一场血案。

    无情、无嗔匆匆赶来,费劲口舌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庄主,又暂时屏退了叶寅。这才有功夫问那少庄主,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怪兽。

    “当时天黑,我又吓的半死,看的不很真切。依稀是个牛的模样,不过它的叫声跟婴儿啼哭一般……”

    牛身,婴啼,食人,应是犀渠,又是一个凶残的怪兽。

    1、《山海经·中山经》道:“(厘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苍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其名曰犀渠。”

    2、《山海经》:“昆仑之丘,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