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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山中道观

    刘鸣随着张小白回到三楼的家中,说是家,也只是比露天好一些。五六十平的房子,被隔成两室一厅,唯一像样的家具,就是一台颇有年代感的冰箱和一张用木板自制的茶几。

    “有些简陋,别介意。”交代了刘鸣一句,张小白将妹妹安顿在卧室,才出来和刘鸣简单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递给刘鸣一罐,自己席地而坐,靠着墙喝了一口。

    “我呢,你也看到了,一个无业游民,一个小偷,初中没毕业就辍学混社会。”张小白端起酒瓶,与刘鸣碰杯,继续喝着。也许是承受了太多的苦,无处发泄。一旦有个倾诉的窗口,便控制不住诉说“晓晓由于老妈在怀孕期间被张贵诚骗着吸毒,大脑发育受到影响,智商只有85。昨晚我只是想偷点药,听人说治疗精神病类的药物对晓晓的病情有帮助。”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给晓晓找个好人家,让他下半辈子有个着落。不要跟着我四处漂泊,说不定哪天就进去了,一辈子也就完了。”

    刘鸣抱着酒瓶,突然笑了,苦笑,嘲笑。不是笑张小白,而是笑自己。原本他感觉自己离婚、失业,欠了一屁股外债,生活失去意义,已经是人生下限,无法继续,只能用自杀来结束一切。现在看见张小白的状态,他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原来他以为的不幸,却是别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老天爷,你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些,让我感到自己当时有多好笑,有多愚蠢吗?!”刘鸣猛灌一口酒,笑得眼泪鼻涕横流。

    刘鸣突然想老婆,想孩子。想要不顾一切的回到他们身边,求老婆复婚,不!就算不复婚也没关系。只要能远远看着她们,他就满足了。

    可是现在,他不能回去,因为能追杀他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回去,只会给家人带去灾难。

    刘鸣感觉自己人生总是慢半拍,总是在自己幡然醒悟想要回头时,却为时已晚。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干掉两罐啤酒,张小白略带醉意的问道。

    “我不知道。”刘鸣茫然地摇摇头“我原本只想找回这一年的记忆,让自己不再失忆,能回归正常生活。现在又加了一条:弄清为什么有人要杀我。”

    “正常生活。”张小白感叹道。是呀谁不想过正常的生活,可生活却偏偏喂了狗。

    “让你回归正常生活可能有点困难。但治好你的失忆,我或许有办法。”张小白扔掉酒瓶“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出发。”

    “你要离开这?”刘鸣有些意外。

    “大哥,你的侧重点是不是放错地方了,不是应该关心治疗你失忆的方法吗?”张小白内心吐槽,还是耐心解释

    “你不会认为得罪了屠爷,你我还可以安静在兴源生活。我保证,不出三天,你就会成为兴源失踪人口。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跑路。还有,昨晚咱们弄那么大动静,迟早会查到你我身上,不出去躲躲,还等着被抓吗?”

    “等等,你刚才说有办法治疗我的失忆。”刘鸣反应过来,喜出望外。

    “”张小白翻了个白眼,一阵无语。心道:这个人能被关进精神病院不是没有原因。

    第二天中午,蜿蜒盘旋的山路上,一辆破旧的面包匀速行驶着。一夜无眠的刘鸣靠着车窗,望着车外雨后初晴的山脉,陷入沉思。

    此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山中一处道观,按照张小白的说法,他从小混迹社会,一次晚上跟人打架,被人追了三条街,没注意撞上一位老道,那老道在了解他身世后,见他可怜,三两下便将追打他的五人解决。张小白心中一动,抱定自己遇到世外高人,当下恳求老道收他为徒。老道摇头拒绝,却拗不过张小白死缠烂打的精神。勉强收他作为记名弟子,他的身手也是跟老道学的。

    按照老道的说法:他与张小白缘分浅薄,并无师徒之份。破例收为记名弟子,指点一二。已是逆了天数,不可再奢求。

    “我给你说,我那师父可是神仙般的人物,而且医术通天,晓晓也多亏她治疗,病情才得以稳定。”张小白瞥了在后座上安静熟睡的妹妹,一路上对那位老道赞不绝口。

    “希望吧。”一个下午,刘鸣已经喝了三杯咖啡。却依旧不敢睡觉。他怕失忆,虽然他已经在本子上将这两天的事详细记录了一遍。但明明经历过却毫无印象的痛苦,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

    至于买东西的钱,自然用的是前妻留给他的那张银行卡,里面还真有伍佰多万,刘鸣取了一万,买了部手机,顺便给张小白的师父,买了些生活用品。按照张小白的说法,礼物不用买太贵,世外高人对这些俗物都不放在眼里,只要带些日常用品就行。

    岳微山,位于北岭山脉东侧,足足开了五个小时,天色近暮时,面包车才停在一处山脚下。张小白叫醒了熟睡的张晓晓,三人简单吃了点面包,便沿着山路步行继续攀登。

    由于没有开发旅游区,上山的路多是羊肠小道,并且山中树木林立,岔路也很多,好在有张小白带路,在晚上天蒙蒙黑时终于到达目的地。一处颇有年代感的道观。三人站在门口,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照着门上的大锁,面面相觑。

    “可能去山上采药了吧!”张小白用憨笑缓解尴尬。

    “你确定?”刘鸣反问。

    “也可能去云游。”张晓晓在一旁补充道,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不能打电话吗?”刘鸣面色无奈。

    “我师父他老人家从来不用电话。”张小白道。

    “”刘鸣无语。要是张小白的师傅采药还好,也就一两天便归来。就怕像张晓晓说的那样,外出云游,一两年都不一定回来。刘鸣记得之前有个新闻,一个老道外出云游,结果回来后道观变景点。网友戏称,外出打野结果家被偷了。

    道士云游,一般时间都不短。

    可是刘鸣的病情却拖不起,自从知道自己睡着会失忆后,刘鸣都不敢合眼。两天了,刘鸣忘了人类不睡觉的极限是一周还是十天。他肯定坚持不了那么久,现在双眼就跟灌了铅,困得要死。

    “你就没钥匙吗?”刘鸣看着泛黄的锁头问道,最起码三人有个落脚点。

    见张小白摇摇头。刘鸣无力吐槽,他都有些怀疑张小白这个徒弟身份是不是真的,既没有钥匙,也没有联系方式。跟游客有啥区别。

    难道三人今晚要露宿荒野?现在走回面包车,也不现实。刘鸣如是想着,还没等他叹息,只听“吧嗒”一声脆响,门锁应声而开。

    只见张小白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根铁丝,对准锁孔,轻轻转了两下,门便开了。张小白得意洋洋推门而入。给了刘鸣一个你懂得眼神“不是兄弟我吹,只要我想没有我打不开的锁。”

    刘鸣自动忽略张小白的自吹自擂,走进道观,里面不大,类似于老式四合院的构造。正对门的房间供奉着一尊神像,刘鸣对道教体系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供的是谁。对于鬼神之事,刘鸣虽然不信,但也不排斥。心存恭敬鞠了一躬,便退了出来。

    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卧房。张小白熟络的领着刘鸣来到右侧,二人挑了一间靠门口的,张晓晓住另一间。看着鼾声连连的张小白,刘鸣困得要死,却不敢睡。

    只得推开门,走到院落,望着漫天繁星,思绪万千:短短两天,先是在精神病院突兀醒来,还没弄清头绪,莫名其妙就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杀手却离奇死亡,不出意外他和张小白不久后,便会成为最大嫌疑人。然后在张小白家打了一架,得罪了本市最大的黑道势力。被迫躲进这大山深处。就算张小白的师父能治好他的失忆,但如何破局,却依旧毫无头绪。

    明月当空,繁星似海,刘鸣不由想起带着妻子和女儿旅游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夜晚,要是没有这些烦心事多好。刘鸣想着心事,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不知不觉困意来袭。

    正当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时,远处忽然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星河压凡尘,一剑灭苍生!胡半仙,一剑之期已至,寒星河特来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