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晓敏去了银行,意外地发现自己买了贷款险,房贷的负担减轻很多。 银行那个韩国裔的经理听到晓敏得了乙肝,猛地一下把办公椅退后半米,然后用文件夹遮住口鼻。晓敏意识到这个病在人们心目中还是很可怕的。
出了银行的门晓敏就去了社会发展部,社会发展部提供了6个月的长期病假生活费包括房贷补贴,负担又减轻了一块,但晓敏不能离境。
回到家晓敏给泰瑞打了电话,泰瑞的话还是够温暖的。“敏,你们立即回国,我照顾沙沙,你去住院,病不好就别出院,一切由我负责!”
晓敏有点感动了,“谢谢你,我想等几天看看化验结果再做决定,现在我不能离境,而且我刚刚借了房贷。” 放下电话,晓敏心里轻松多了。
几天后,晓敏爸妈寄的药到了,泰瑞转来了5000刀,晓敏仔细计算了一下,每周除去房贷、水电网各种开销,吃饭的钱还有90,房子暂时能保住了,现在就是治病的问题了。
沙沙放学回来后,晓敏宣布了她的计划:“沙沙,把钢琴课停了吧,我们每周除了食物,其他的都不买了,可以吗?”
沙沙有点闷闷不乐,点了点头,“妈妈,现在我的朋友都不和我玩了,说你有传染病。”
“对不起,沙沙,我没有传染病,你以后放学就回家吧。” 晓敏愈发担心沙沙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晓敏想现在大概就是她的“低谷”了,情况不会更坏了,只要自己能静下心来,就不会乱了阵脚,情况会好转的。晓敏上网恶补了一下乙肝的知识,觉得这个病不是那么不可治,洋人医生一惯地把坏的结果先和病人说清楚。
晓敏开始努力地让自己的抵抗力、免疫力提升,为了沙沙,一定要战胜疾病。其他杂念都不能有。
晓敏躺在床上,打开电视,看着广告,一心一意地了解产品的特点,心里静下来了,睡了长长的一觉。医生打来电话,肝指标好多了,继续去做检测。
“好消息是政府决定对所有肝病患者进行补贴,你以后在我这看病免费。” 医生还是把晓敏看成一个长期病患。晓敏暗暗地给自己加油。
每天,晓敏喝一些果汁,做做舒缓的体操,能躺着绝不站着。不上班了,可以把心放空,脸色似乎比刚生病时还好。但是沙沙心思重了,每周她必须把大垃圾袋拖到长长的坡下面。没有一个同学来找过她,课后的钢琴课不参加了,老师问她为什么,她只是低头不语。
晓敏还要去医院检查,可几天没开车,车已经熄火了,电池需要充电,找谁帮忙呢?不知怎么晓敏想起罗伯特了,她摇摇头,已经一年多没有联系了,罗伯特应该把她忘了吧,不能再打扰人家了。可是沙沙需要他,那也不行,晓敏心里矛盾着、挣扎着。终于,还是拿起了电话。
“这里是罗伯特,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晓敏眼窝一热。“是我,我是敏,你好吗?”
“是敏吗?你在哪里?” 罗伯特声音急切。
“我,我生病了,想去医院,你能送我去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找朋友送我去。”
“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告诉我你的地址。”
“我买房子了,在沙沙的学校附近。”
20几分钟后,罗伯特带着一个三明治、一瓶果汁和巧克力进了晓敏的家门,“你好吗?你生了什么病?” 罗伯特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我得了B型肝炎,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在一家咨询公司工作,业余时间做点义工。B型肝炎是什么病啊?”
“你没听说B型肝炎吗?是一种具有传染性的肝病。” 晓敏没想到罗伯特不知道乙肝。
罗伯特退后一步,“传染病?”
“是的,你如果担心的话,可以离开。”
“噢不,我不会离开。你生病需要补充营养,这是一个新鲜的鸡蛋三明治,这种果汁富含维他命C,还有这是给沙沙的巧克力和画册。”
罗伯特说着开始打扫卫生,嘴里和晓敏聊着。“你不应该躲着我,我们总算是朋友吧,你有事我应该帮忙的。”
晓敏松了口气,“那我们说好了,你就是帮忙。我们是朋友关系。沙沙很想你。”
罗伯特没有多说,带晓敏去了医院。
上次的检测结果很好,晓敏有了信心,心情也开朗起来。
“你的太太好吗?女儿好吗?”
“她们刚回来时挺好的,我带她们去澳洲旅游了一圈。最近我太太好像又开始对我不耐烦了。”
“哦?你可以告诉你太太你又和我联系上了,我不介意为你们夫妻和睦背点黑锅。”
“我已经说了,我太太说去找那个中国女人吧。”
两人大笑,罗伯特把晓敏送回家就回办公室了。晚饭后,罗伯特来陪沙沙玩了一会儿,沙沙很开心。
之后,晓敏的病情迅速好转,在确诊后的第3个月,乙肝转阴了。主治医生不相信,又检测了多次,晓敏体内的抗体越来越多,病毒检测不出来了。晓敏恢复了半日工作,社会发展部减少了晓敏的病假生活费。6个月后,医生宣布晓敏痊愈了,晓敏恢复了全日制的工作:每天工作时、每周工作40小时。
生活又恢复了正常,晓敏感激的人除了艾伦就是罗伯特了。晓敏想请罗伯特吃了一顿饭,顺便把话说说清楚。
罗伯特很高兴地和晓敏去了一家西餐厅,“敏,我准备带你去伦敦旅游。”
“哦?你和你太太请假了?”
“我太太?她现在不管我。”
“不开玩笑了。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我的病好了,以后你去帮助别人吧。”
“什么意思?你生病时叫我来,病好了就不需要我了?”
晓敏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晓敏又开口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联系过多,毕竟你有老婆孩子。” 晓敏心里骂着自己虚伪。
“我们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吗?我只是想保持朋友关系,我还想见到沙沙。”
“好吧,我现在每天工作时,比较忙。我父母快来了。”
罗伯特没有再说什么,晓敏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之后,每天晓敏都会在信箱里看到罗伯特给沙沙的礼物,也隔三差五地看看沙沙和晓敏,晓敏越来越忐忑。直到晓敏在信箱里看到了罗伯特给她写的情诗,晓敏决定再和罗伯特谈谈。
下班后,晓敏在家等着罗伯特。
这一天,罗伯特带着一束花来了,晓敏站在门口不让他进门。
“我想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你还是不能原谅我,是因为我没离婚吗?”
“不是,我早已原谅你了。也不是因为你还有太太,而是因为我对你没有感情了。你也知道没有感情就不会有快乐了,这对你不公平。我的心一年前就死了。”
“我能让你的心再活过来,你让我进去,我们进去谈。”
晓敏堵在门口没有动,“不要进去了,也别再来了。”
罗伯特把花重重地往地下一甩,“你真冷酷!沙沙喜欢我,你就不考虑一下你的女儿的感受吗?”
“沙沙有爸爸,总这样对她也不好。”
罗伯特不再说什么,扭头就走了。
过了两天,罗伯特又来了,专门在沙沙放学时来。晓敏不敢当沙沙的面翻脸。罗伯特离开时,故意拿出两张用过的电影票,“我和别人看电影去了。”
“那太好了!如果你和你太太过不下去,就找个好女人结婚吧!你是好人,值得一个好女人爱你,没必要和你老婆硬凑合在一起。”
罗伯特惊讶地看着晓敏,“我真是有病!”
“什么病?”
“爱你的病!” 说完又气呼呼地走了。
晓敏觉得也许是自己没良心,但不知怎么自己对罗伯特再也没有一丝想法了,可能真的是对这种事情失去兴趣了,还是让父母再来照顾沙沙吧。